眨着眼睛仰起脸望着他。
林暮冬静坐半晌,终于轻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提了下唇角,眼尾一点点温和下来。起身揉了一把叶枝的脑袋,把那颗嘶嘶冒凉风的薄荷糖嘎嘣嘎嘣咬成碎末咽下去,陪着她一块儿蹲在地上,收拾起了满地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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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队医毫无悬念地在赛场边上睡着了。
飞碟队的比赛,没出现什么需要队医处理的意外。柴国轩正和刘娴都知道她最近辛苦,正商量要不要给小姑娘调半天假,边上的林教练已经不声不响地脱了难得一穿的羽绒服,把人严严实实围了一圈。
羽绒服是射击队上次去俄罗斯集训,统一发放的。
当地的牌子,战斗民族出品,绒厚扛风质量结实。就是环境所限,造型实在有些笨重,拿来穿严重影响气质,大部分人从冰天雪地里回来就都没再碰过。
刘娴正跟柴国轩商量能从哪儿暂借来个队医代班,眼睁睁看着一道身影擦肩过去,话音一顿,错愕抬头:“林教练——”
林教练没听见,走到叶队医的座位边上,半蹲下来,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叶队医揉着眼睛抬头,撑着胳膊想要坐直。
又被林教练按着肩膀,耐心地一点点哄了回去。
林教练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声音低得听不清,跟小姑娘有商有量地,把人裹了个结实。
……
刘娴慢慢收回视线,用力揉了两下眼睛。
林暮冬应该不能知道今天叶枝会犯困。
哪怕知道,也不像是特意穿羽绒服过来,就为了替小姑娘裹个衣服的人。
大概是恰好今天就想穿了。
看着那件把小姑娘裹得暖暖和和的笨重羽绒服,刘娴谨慎地吸了口气,朝柴国轩打了个手势,按下还在伤心难过的飞碟队领队,示意几个人都把声音压得低了低。
……
今天恰好想穿羽绒服的林教练还在和叶队医低声说话。
“不冷……”
被裹得暖暖和和的,连冷风都好像没了踪影。叶枝轻轻打了个哈欠,在羽绒服里动了动,撑开眼睛看着衣着单薄的林暮冬:“林教练——”
“我不冷。”林暮冬从随身的行李袋里拎出个热水袋,放进她怀里抱着,“听话。”
他的嗓音压得低低的,语气又柔和,正好落在了最催眠的频段。
叶枝努力眨了眨眼睛,眼睫却好像更沉了。
林暮冬把羽绒服的拉链一丝不苟拉到头,伸手理了下帽子,让她枕得更舒服一点儿:“睡。”
小姑娘困得软绵绵的,让抬手就抬手,让动脑袋就动脑袋,听话得不行。
林暮冬一手半托在她颈后,探身下来,抬手碰上羽绒服的领口。
叶枝忽然偏了下头。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这样一动,脑袋就不自觉地轻蹭上他的肩膀:“林教练,今天还能治手吗?”
臂上盛了点力道,软软的温度透过衣料,在肘弯落定。
林暮冬的动作稍顿了下。
久病成医,他听了太多的诊断和定论,看了太多的总结报告,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状况。
他几乎已经能给叶枝背出来他的肌腱缝合中出了什么错、因为护理不当感染后贻误了多久的时间、目前黏连的程度、究竟为什么治不好。
可他忽然不想说了。
小姑娘的眸子里还蒙着困倦的水汽,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看起来确实已经很累了,却依然牵着他的袖口,力道柔软又执着。
……哪怕能好一点。
林暮冬单手揽着她,肩背微俯下来,让她好好地枕在自己左臂上。
他的身形依然静默无声,垂在身侧的右手轻攥了下。
微凉的细腻触感好像还能感觉到,小小的,温柔地覆落在掌心。
小动物似的,敏锐又警惕,好像稍微一吓唬就会立刻跑掉。偏偏又异常勇敢地、比任何存在都更加坚决地停留在他的手上。
他至少——
林暮冬阖了下眼,抬起右手,慢慢整理着垫在小姑娘颈后的帽子,帮她把短发轻轻理顺。
发丝被轻轻拂开,淡淡的暖意擦过脸颊。
叶枝舒服得眯了下眼睛。
早上起来凭着十足十的意志才艰难睁开眼睛,一上车就忍不住睡着了。叶枝到了赛场,被冷风一吹才短暂地清醒了一阵,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
射击并不是多激烈的运动赛事,不是每场比赛都会有队医出场的机会,甚至有很多时候比上一天都未必用得到。
今天的比赛进行得很顺利,叶枝努力跟着看了一会儿,眼皮不小心黏上,再好不容易彻底睁开,已经被羽绒服好好地裹上了。
叶枝整个人陷在大了好几号的羽绒服里,抱着热水袋,又这样被他罩着,暖和安稳得整个人都要陷进梦境的海洋里去。
枕着的臂弯安稳坚实,叶枝侧了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