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子穿戴工整，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同学对下级的仪容仪表要求十分严格，尤其在外面代表公司办事，严格的近乎苛刻。也正因为如此，黄曙来曾经在某个只有少数人参加的集团高管会议上，高调表扬了陈否极力推企业文化建设同提升员工整体素质的举措，要求渭洋集团从高管到基层员工，平时不论在集团上班期间，还是在外面出差，都要严格要求自己，对仪容仪表、待人接物、谈吐举止、一言一行进行了量化规范。

陈否极看出赵喜子什么都还不知道，就问，不知黄总回来了没有？

“昨晚不是告诉我们晚上住外面了吗？”赵喜子一边替部长抽房卡锁门，一边回答。

“走，吃早餐去。”陈否极也只能装模作样继续演戏了。

餐厅里人并不多，零零落落地坐着几簇人。有一对恋人模样的青年男女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女的好像在闹情绪，敲打着筷子，埋怨这里的自助餐没有南方的好吃，男的强压着胸中怒火陪着一副僵硬的笑脸在解释。靠近东面油画下面坐的是三个中年男子，一个已经吃完，正在向另外两个讲他出五关斩六将的壮举，不料却被另外一个回敬了一句：“怎么不说你夜走麦城的事？”一时语塞，又是一阵极不自然的大笑。取菜处慢悠悠晃动着两个女子，似乎是母女俩，母亲夹了一铲带鱼，又看见前面的鲳鱼肥鲜，就丢下带鱼，趔趄着去夹鲳鱼，全然不顾后面稍有耻感的女儿的愤懑。餐厅一位大妈年龄的服务员，正在接听上司的电话，好像是在追问某个服务员直到现在没有上班来的原因。陈否极随便夹了几个菜，坐在西头一张刚被清理过的实木桌子上慢慢用餐，赵喜子还在来回搬用他的早餐，尽管他昨晚一个人光手抓羊肉就吃了将近2斤，但是面对这色香味具美的佳肴，仍然拒绝不了消化良好的胃功能的指使。

“部长，”赵喜子终于满意地在堆满各式种类的早点旁坐下了，他在没有公司其他人的情况下，叫陈否极的职务名好像很不自然，今天黄曙来不在场，他这样叫陈否极也是喉咙里噎了几次才说出口的，“你今天怎么了，咋不说话？”

陈否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位老同学，敷衍道，昨晚房子里有只蚊子，嗡嗡嗡地在耳朵边叫唤了一晚上，亮灯找不着打不住，一夜没有睡好，困！

“五星级酒店房间里有蚊子，恐怕只有西京才会发生。我以为啥事，这还不简单，黄总今早估计不来了，吃完饭你再好好睡一觉。”

就在陈否极点头的当儿，猛然发现他们尊敬的黄总黄曙来也悄然走进了餐厅。他俩赶忙站起来让座，陈否极更是抢先一步，接过老总从不离身的皮包，吩咐赵喜子去拿黄曙来最喜欢吃的豆腐乳、竹笋、南瓜等素菜，自己则看着老总坐下后，赶忙去端牛奶。

可以看出，黄曙来的脸色很难看，从他幽灵般飘然而进的一刹那，陈否极看得再也清楚不过了。

“黄总，您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和部长以为您还没有回来呢，这不，我们已经吃了一阵了。”赵喜子一脸乐呵，一边放菜一边说话。

“吃吧，好好吃，你们平日里辛苦，没有打扰你们吧！”黄曙来的目光扫了一下陈否极，令陈否极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怎么了，陈部长今天没有胃口，你瞧喜子的吃相，一座山都快没了。”

“哦，黄总，其实啊......其实我......”陈否极一边警觉地解读着黄曙来此话的真正含义，一边试图用合适的话语来解释或者推脱自己罪恶的双眼看见的不堪一幕。但是，黄曙来用夹进嘴里却又抽出来的筷子朝陈否极慢慢地摇了一下，“别说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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