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兴正色道:“此地,位处山野,周围不安靖,还有山匪铜锣寨窥伺,若无邹叔带着精兵震慑宵小,某等如何能安心炼铁?此等功劳,某自然会向刺史分说!”
“这……”邹磐脸上一热,若不是本就脸黑,只怕当场就要显出红色来,身为武夫,哪有不喜功劳的?有功就有赏赐,有官升,就有一切。可他是毕竟是老行伍了,倒是颇有自持之力,他连忙摇手道,“某未出力,便不会贪功!衙内大可不必如此!”
邹磐竟然不贪功?这倒是让王延兴有点小意外,不过没关系:“邹叔过谦了,即便之前邹叔费力不多,可今后却是没有嫌隙了。”
“衙内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之前一心抵制,自然不好拿功劳,现在确认有功劳可以分,那邹磐的心思自然就变了。这武夫的心思,其实,简单得很。
邹磐的这个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王延兴便继续说道:“邹叔也看到了,铁做现在铁料的产量,今非昔比,如此多的铁料攒在一起,势必会引来诸多觊觎……小侄想,明日便将昨晚所产的铁料送回泉州,还要请邹叔护送一程!”
“这是无妨。”随船跑一趟而已,这不是多难的事,当然,重点是,这多少也算是出了力,那拿起功劳来,便不用心亏。邹磐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他又看了看地上码放着的铁器,又说道,“铁做周围只有一人高的土坯墙,今晚若有贼人,怕是防不住,这么多铁器,不如就先放在土屋之中,明日船来了,再运上船不迟!”
这虽然麻烦一点,倒也算是个持重的建议。而且,所有铁器都造册点过数的,万一少了,他还得担责任。见他不怕麻烦,王延兴自然也乐得成事。
这边安排妥了,前往南安县叫船的人也一早就出发了,只待明天船只一到,便可装船出发回泉州了。
将细务丢给几个主事的人去安排,自己则和孟咸细细地商量见了王潮该如何分说:还没说,这孟咸数学、物理不行,可分析事情的时候,头头是道。很是能补充王延兴的思路。之前一直让他做着传令、协调的工作,还真是屈才了……
这一日过得顺利,接下来载着一船铁料,一路顺水回到泉州,也没出什么意外,见到王潮后,老爷子挥了挥手,让他坐下,脸色不算太好,跟之前一见面就一脸铁青,总算是好了不少。他已经知道了王延兴在铁做折腾的经过,当然,也知道了王延兴一船运回来的铁,比之前半年的铁还多,而且,许多还已经制成了器具。对于这些器具都是农具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多问,毕竟,即便是之前月产铁料不过几百斤的时候,他就会留出一部分铁料来打制农具……
父子之间难得地语气平和,让王延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便将他想好的铁做发展计划,一条一条地想老爹汇报。
第一条便是扩大铁做产能的。王潮的心比孟咸显然要大得多,他就算是想过泉州用不了这么多铁,也不会介意用多余的铁跟其他州县换粮、布等其他物资。他看了王延兴提交的新铁做图样和用工规模后,以及矿场的扩大计划之后,直接便点头答应了。
要知道王延兴的新铁做包括的可不只是一座高炉了,还有另外的三座反射炉。除此之外,还有拦水坝、水力鼓风和水力锻锤,除了这些必要的设施之外,还有许多附属的屋舍,用作铁做匠户和杂工的宿舍、仓库以及实验室。完成这些,可是要征召两三百人,干上个月把才行!
另一条,则是关于内卫的事。考虑到铁做现在单日产量如此之高,而不远处,又有一处铜锣寨,加强铁做防御,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用现成的牙兵,而从军户中重新训练……而现在负责铁做防卫的邹磐,则被派到外面去……这安排……王潮深意地看了看王延兴,王延兴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瞒不过自己的老爹,可又不好辩解,只好低下头去找蚂蚁……
“还是这般没有担当!”王潮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让王忠将邹磐叫来。
邹磐到了之后,王潮先是夸赞了两句,邹磐回泉州之后不久,便得到了王潮以护卫有功赏的铜钱,现在得了王潮的亲口夸赞,忙不迭躬身谢过。王潮再朝邹磐说道:“当下之际,铁做以成为某泉州要害之所,而铜锣寨盘踞在侧,不得不防啊!”
邹磐听言,立即一步上前:“小小铜锣寨,不过一两百匪徒耳!还请刺史下令,邹某愿为前驱,平灭此匪!”
王潮赞了一声:“好!有邹兄弟这句话,王某便放心了。只是,这铜锣寨易平,那匪众却不容易灭。需布长线,以求一劳永逸!”
“刺史所言极是!单凭刺史令下,某绝无二话!”王潮说的道理邹磐自然也是知道,那铜锣寨论起规模来,不过是一处小寨子,可偏偏在深山之中,易守难攻得很!派兵少了,攻不下来,派兵多了,那些贼人一哄而散,那满山的密林,哪里找去?官兵一退,他们又故态重生。除非能将为首之人一举拿下,才能绝了此患!不过,想将为首的人干掉,必须要用计。至于什么计,邹磐想不到,那是聪明人的事,邹磐只要知道何时动手就好!
“嗯!”王潮沉吟一声,提声说道,“邹磐听令!为了将来一举剿灭铜锣寨,本刺史今日命你令本部人马,在小溪场铁做以西,探查铜锣寨贼人动态!以保铁做安全。”
“得令!”邹磐脸上闪过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