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跟夫人说一声!”便又一阵风似的往府外跑了。
等海雪追到门口,外面空空荡荡的,早没了人影。她急得直跺脚,立刻去桑榆院把此事回禀给姜氏。
姜氏一听女儿竟被一个自称穆王世子的少年给带走了,险些没吓得惊厥过去,急问:“这可如何是好?你可看清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海雪摇头,跪地请罪,道:“奴婢看郡主的反应,似乎认识那位世子,离开的时候也神色极愉悦,并不像是被胁迫。”
姜氏气道:“你还不知道么,她心底善良,最容易受人蒙骗,万一那少年根本不是穆王世子,而是有人故意冒充的,可如何是好?!”
海雪没想过这一层,一时也吓住了。
荣嬷嬷火急火燎的道:“小姐,要不咱们干脆上穆王府打听打听去!”
“不可!”姜氏摇头,颓然跌坐椅中,面无血色的道:“咱们无凭无据,怎么开口要人。万一冤枉好人,咱们丢脸事小,穆王府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依奴婢看,眼下最紧要的事是先到京兆府报案去。”荣嬷嬷急得团团转,惊慌间,脑中灵光一闪,拍着脑门道:“有了!小姐,咱们可以去找宋二公子帮忙呀。”
穆玄先带夭夭去京兆府取出了那只装着老妪魂魄的符纸灯笼,两人才便一道乘车往南郊赶去。
路上,夭夭注意到穆氏两只手上都缠着厚厚的白叠布,心头一跳,忙问:“世子手受伤了么?”
穆玄摇头,沉眸道:“无事,不小心伤了手而已。”
这趟去洛阳,往返皆是骑行,他手上的那两道鞭伤反复开裂,至今未愈。在行宫时,母亲坚持要看他手上的伤,他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含糊搪塞过去。为此惹得母亲很不悦。
夭夭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穆玄既不愿说,她也不好一味追问。看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倒似并不把这伤放在心上。
临近午时,马车终于到达南郊那片出事的密林。
因久被邪祟盘踞,林中阴气并未完全散尽,但隔着树叶缝隙,已经能感受到阳光跃跃跳动的明媚气息。
夭夭循着记忆,很快找到了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条山道。当时,那老妪便是柱杖站在此地等着儿子回来接她。而顺着这条道一路走到山脚,便是余家村。
果然,他们刚靠近山道,那只符纸灯笼里立刻无风自遥起来,里面青光骤暗,一团黑雾渐渐充斥整个灯笼,扭曲挣扎着,欲破笼而出。
夭夭便沿着当时老妪走过的路线,提着裙裾往山下走去。穆玄则提着灯笼,紧跟在她后面。
山风吹过,将两人衣袂吹得上下翻飞,木叶沙沙作响,仿佛在空中轻轻哼唱的风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过往行人送行。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豁然开朗,一条两岸铺满鹅卵石的小河出现在二人面前。穆玄手中的符纸灯笼,已被黑雾撑得膨胀了一大圈。显然,那老妪的怨念又被激发了出来。夭夭举目往前一看,小河对面,并非记忆中的一片焦土,而是新建起了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屋外晾晒着玉米、辣椒等物,屋后则种着绿油油的豆苗。一群举着风车的孩子,正在道上追逐玩耍。
夭夭讶异的望了眼穆玄,后者眸无波澜,显然早知此地的景况。她开心的笑了起来,便欲涉水过到河对面。谁知,脚还没沾到水,足下一轻,腰间被人一揽,眨眼功夫已飞掠至河对岸。
穆玄将夭夭放下,另一只手尚提着灯笼。只不过,此刻这灯笼剧烈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里面的黑雾破为碎粉。
这时,“吱呀”一声,其中一扇木门忽然开了。
一个长相憨厚的青年,穿一身朴素洁净的布袍,肩上担着两桶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群孩子见他出现,立刻围了过去,口唤“阿牛叔叔”,伸手找他要糖果吃。杜阿牛放下担子,回屋又取了一大把麻瓜糖,一一分给这些孩子。
孩子们心满意足的拿着糖果跑开了。杜阿牛这才看见立在屋外的穆玄和夭夭,目露惊喜,立刻奔至二人跟前跪下,口呼“恩公”。
夭夭感觉到,穆玄手中的符纸灯笼突然停止膨胀挣扎,在半空静止了一瞬,先是轻微,而后越来越明显的颤动起来。
杜阿牛也注意到这只奇怪的灯笼,笑问:“别人都是提灯夜行,恩公为何要在白天打灯笼?”
穆玄没吭声,只伸手将灯笼递到了他面前。
见杜阿牛一脸茫然,夭夭笑道:“这其实是样法宝,只要被有缘人摸了,便会无灯自亮。不如你试试?”
杜阿牛笑了笑,不疑有他,便爽快的伸出手,将掌心紧紧贴在了灯笼表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