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璋如果不是先登台抢了站位,陆长安也一定会陪你跳下去的。”
宋眉山扭头,她想问,真的吗?
容素素笑,“哎呀,真是烦死了,我又要再说一遍当时的情况。我真是不想说,说得腻味,真是够肉麻的。”
“嫂子。”
容素素指着不远处的波罗的海,“你要是不信我,你现在叫陆长安抱着你再跳一次,你们去跳一次,跳完你就满足了,你也心定了。”
“他还没好,不能上天下海,我不想他去医院再睡三年。”宋眉山望着波罗的海,小声说:“我不在意谁陪我跳海,当初我就不想活了,累,我下去了也没打算再上来。”
容素素侧目,“你还是介意当初陆长安没有勇敢登台,陪你奉献一场,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被林又璋给表现了?但宋眉山,我得告诉你,你和林又璋双双一跳,陆长安就哭了,他跪坐在你们站过的跳台上,哭了。”
容素素仰着头,叹道:“哎,我实在不想说他,我和他在一起四年多,快五年,他可从来没为我哭过。宋眉山,你不懂我的感觉,陆长安在跳台上流眼泪,我当时心就碎了。一种彻底的崩裂感,我感觉我的天地也塌陷了。我爱的人不爱我,他爱你。我爱他,他爱你,我折磨他,他就笑笑;你折磨他,他就崩溃了。”
宋眉山抿嘴,眼睛有点痛。
容素素呼出一口气,“我真讨厌你们啊,真讨厌,你们明明相爱,还偏偏折磨起对方来那么不遗余力。陆长安一哭,我也跟着哭,哭得声嘶力竭,别人以为天崩地裂了。其实我就是心里难受,他被你折磨,我被他折磨,等我哭够了,哭到快昏过去,陆长安就来抓我的手,我说‘别动我,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永生永世,再不相见。’”
“是不是很幼稚?女人就是很幼稚的,所以我觉得你和林又璋跳海也很幼稚,你根本不考虑陆长安的感受。宋眉山,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将林又璋当成你的男人了吗?如果你当林又璋是你的男人,你怎么不去手撕了莽天骄把林又璋抢回来?我看你恨我还多过莽天骄。宋眉山,你明明爱的是陆长安,你还装什么移情别恋?”
容素素说:“我看你跳海就是跳给陆长安看的,你不想活了,你绝望了,所以你要告诉他,他害惨了你,你决心用死来惩罚他一回,不是这样吗?”
宋眉山揉了揉自己额头,“我的心好乱,现在想去海里泡个澡。”
“那我陪不了你,我讨厌跳海,我和你一样,也讨厌那该死的希腊。我讨厌爱琴海,讨厌那个魔咒一样的地方,因为我从来不在外面哭,但那天我的老脸都丢光了。那天晚上不止是我,还有陆长安,我们各自哭泣,外人还不知道我们俩有什么毛病呢。”
容素素摇摇头,她说:“梦魇,我以后再也不想去了,谁以后在那里结婚请客我都不去,包机也不去,就算倒着给我红包,我也不去。”
宋眉山先是低头笑,后又说:“对不起。”
“嗯?”
“对不起,素素姐。”
“吃吃,”容素素摸一下自己鼻子,“啧啧,九年了,宋眉山,你撬我墙角、抢我的男人九年了,你终于道歉了。恭喜你,宋眉山小姐,恭喜你在今天大彻大悟,你有前途,敢于直面自己人生的,才是真的勇士。”
149、《昙》
1919年5月4日, 天气“昙”。——鲁迅
浓云密布。
陆长安病情反复,就在宋眉山以为他好了的时候。
那一天,天朗气清, 梁与君和周颐年开车去距离彼得霍夫30公里处的小镇上, 那里有一处私家花园,主人愿意租借出来,陆长安看好了作为他的拍卖所。
花园与彼得霍夫一样,绿树成荫,陆长安借用了彼得大帝的夏宫的审美, 他租借的花园里有喷泉水池, 有笔直的干道, 还有铜铸的雕塑。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甚至连宋眉山的心情都很美,因为容素素刚刚打开了她的心结,陆长安当日在希腊没有抱着她跳海的心结。
可人呐,人这一生, 刚刚送走心中的阴霾, 就真的迎来了密云的道路。陆长安昏倒了, 毫无预兆地昏倒在了楼梯上。那是木质的楼梯, 华美如冬宫的繁复,旋转如赫尔辛基大学的图书馆。“砰”一声,陆长安倒地,他撞到了楼梯下的花架,还有上头搁置的一个石膏制造的天使像。
宋眉山与容素素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两个女人笑意满满,她们脸上的笑容都还没凝在嘴边上,就被梁与君的身影挡住了,梁与君抱着陆长安的头,“老陆,老陆!”
宋眉山也头昏,她往后退了两步,容素素扶住她,“眉山,眉山。”
梁与君开车送陆长安去医院,宋眉山抱着陆长安,男人躺在她身上,这是宋眉山头一回坐梁与君的车,却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梁与君笑不出来了,实在是笑不出来,他刚刚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