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常来了。

他显然是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殷川的消息，照旧进来笑眯眯地冲他打了个招呼，道自己能搞定他的麻烦，随后便径直往殷川房里去了。

“……家主，你莫着急。那张五常除了来历模糊以外，性格和气不似恶人，我看来，这倒是对川哥有利。”说话的是殷乞的堂弟殷风，他注视着因为此事有些担忧的殷乞，无奈地劝说道，“何况，他是你的朋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殷乞此刻是真个体会到了有苦难言的滋味，这张五常是魔教的人，怎么叫他不担心？而其中缘由又无法对他人说明——只好他自己抽空去看看了。

正好是下午，他摆手示意殷风去准备回秦城的事宜，自己小心地走到殷川的小院子外，遮掩住自己的气息，立在那一人高的石墙后面，听门里的动静。

没有什么声音，只有低沉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却叫殷乞心急，索性挪了个板凳，踩在上面，朝里望过去。

殷川沮丧地蹲在墙角下，张五常站在他面前，从他的角度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出张五常身上并没有杀意恶意，不由松了口气。

张五常突然开口了，他道：“你若真的有心谢我，就莫要再去一心寻死啦。你瞧着殷乞这人呢，除了你现在也没个牵挂。嘿！要你有个三长两短了，让我怎么交代？”

他没回头，自然未曾注意到张五常面上的莫测脸色，只是低声说道：“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脚步虚浮无力，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徒徒然腰上那父亲所赠的三尺青锋，哥他不能有我这样的兄弟。”

“莫出此言啊，殷小弟。能有个可以信赖的兄弟是很幸福的，你——唉，那你先等等，等阿乞来了，再说这个吧可好？”张五常叹着气，把铁箍一般的手掌压着了殷川的肩胛，教他动弹不得。殷川自是心中火起，咬牙瞪他，但实力不及他，只得乖乖往屋里去了。

张五常认真地瞧着被推进屋里的殷川，终是又叹了口气，道：“你哥，事事都是你哥，殷乞教你去死，你也去？”“怎么？我兄长待你不差，来这里挑拨是非？”传来殷川的冷哼。张五常便也无了办法，转身慢腾腾地走了几步，目光锁定住了殷乞，笑道：“殷家主，你可看见了。我没把殷川怎样。”

殷乞盯着他看了半晌，从墙后绕了出来，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回以一个同样温和友好的笑容，轻声道：“那么，张兄，你可以告诉我你最后一句话的意义么？”

张五常耸了耸肩，道：“只是个玩笑罢了。不过你和殷川的关系是真不错。”

殷乞抬头看了看天色，或许是温暖的阳光洒落的关系，他的眼中看起来好像漫起真切的温柔，“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张五常不再言语，从他边上走过，走出几步才开口：“亲情是么？真是一种有趣的事物。”

殷乞小声叹了口气，答道：“的确。”

张五常闻言咧了咧嘴，道：“没想到殷家主也这么想。”然后倒是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殷乞愣了一下，也没有多留，只是远远地望了望殷川的房间，便也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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