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凑头神秘地在李峰耳边道：“这就奇了。我居于楚暮师兄隔壁，自从此次他从锦城回来，整个气质就变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前几日，还夜夜守火熬药给鱼师妹送去。寻常熬药之事，令烧火堂小厮去做不就得了。他这般亲力亲为，不是动心了是啥？”

李峰惊讶，忽地抬头：“他变得这么快？若真有此事，那也……说不准。”

赵峥笑了，细小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还有，你瞧他刚才离去看向鱼师妹那温柔的模样，简直都可以用一句诗来形容了。”

“啧，你小样观察得挺仔细啊……肚子里竟还有些墨水？哪句诗？”

“吹面不寒杨柳风。”

“不错，上回师父他老人家罚你背诗集果然有所成效，真是立杆见影。”李峰也是一笑，话锋一转，“但是……你难道没瞧见适才鱼师妹看向那黑衣青年那含情脉脉的神情？楚师兄多半没戏。”

“他浪迹情场多年，没想到也有栽了的时候。”

赵峥不住点头，笑得夸张。

……

李峰又敲了下他脑袋，正色道：“你成天不务正业，尽是关注这些花前月下之事。常言道‘天道酬勤’，你这般懒散，今后恐怕难成大器。今日药课做了没？赶紧去。

赵峥从石上爬起，嬉皮笑脸地朝李峰鞠了个躬：“谨遵李师兄教诲。师弟我最喜药课，一刻不做药课，便忘我昏厥，浑身都难受啊。”

李峰笑骂：“就你小子油嘴滑舌，赶紧滚去忘我昏厥！”

古松荫下，两人插科打诨，渐渐远去。

……

晨鸦盘旋，碧空流云，紫烟檀香，亭角飞檐。

松竹峰上，静谧安好，与峰下另侧的乱世，有着天壤之别。

……

话说鱼玮前往山顶道亭。

她最近几日火毒累积过多，灵力周转不来，此刻师父传唤，只好一步一步往山顶行去。

其实她前几日在楚暮师兄的悉心教导下多用灵力，各种使用灵力的窍门已逐渐纯熟，使起鱼氏轻功已可如飞燕翩翩，流苏飘摇。

此刻却因火毒淤积而不能使用，真是可惜了。

途中美景甚多，上为危峰，高可耸天，下盘深谷，落石为齑。奇松怪石，更是不可计数。中有两股清流，由山腰一侧的浅崖口蹿出，飞跃而下，有如练条白带。

水声泠泠动听。

……

终于登至山顶，松竹峰最后一处禁地奇景缓缓在鱼玮眼前铺陈而开。

南崖有亭前突，北崖横倚楼，楼前高柏一株，浮空漾翠。①

亭中白轩端坐，目眺远方，神色凝重。那熟悉的“月城敲雪筝”横放在亭中石桌上，紫檀桐木，上刻腊梅幽寂，娴静高雅，未鸣而令人神往。

“师父！”鱼玮登上南崖，迈进小亭，向前拜见。

“准备好了？”

“是。敢问那瑶中绝壁……”

“你跟我来。”白轩上前一步，扶起鱼玮，随后抚须转身，往亭后一条极险的小道走去。

月城敲雪筝竟就那般凭空飘起，有若浮羽，不远不近地随在白轩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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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此句引自明代《徐霞客游记·游太华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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