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发现,浮屠塔的三四层是打通后连在一起的。三四层的空间与一二层大为不同,如果说一二层皆是武斗场,三四层则无疑更像个文斗场——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时不时传出优雅琴音,而每当大家能听见声音时,仿佛都能隐约看见林中一条黄龙的身影盘在竖起的巨大古琴琴首处若隐若现。而在黄龙一侧的湖水上,一条灰龙在凌空躺着。
“囚牛和蒲牢。”顾向晨轻声说,“龙九子中最是好雅乐的两个兄弟。”
对方阵中缓缓步出一个女人,身着粉色裙钗,面如春风眼睛灵动,她右手持把绿色长箫对着这边喊话:“顾向晨,你敢不敢出来?”
一见出阵的是薛诗心,悠乐源这边除了唐原,众人都默默望向了顾向晨,连本就走出半步的凌伽也停住脚步后退。
唐原的手渐渐攥紧了,她也从不一样的氛围里感受到了薛诗心和顾向晨二人关系的不同。
顾向晨不退不缩,站出来迎了上去。
薛诗心更攥紧了手里长箫:“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向晨并不答话,而是飞身闪入林中,薛诗心一抿嘴,眼神黯了黯,随即也飞身跟了上去。
“他们……”唐原忍了许久,转头问唐此,“他们什么关系?”
唐此的面色有些尴尬,连忙看向唐来。
“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唐来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副不管不顾我就是不说的样子。
他二人越是如此,唐原越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遇见顾向晨之前,他是谁,他曾有着怎么样的生活,有过什么样的过去。是什么造就了他现在的脾性,什么锻炼了他如今的功力。
似乎在唐原的心里,顾向晨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完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的。可是这多可笑啊!谁会一开始就是完美的呢?
林中没有什么打斗声传来,囚牛将整片森林都包裹得紧密,密得里面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越是安静,越令人担忧。
相对于林外众人的忐忑,林中顾向晨和薛诗心的处境则完全不同。
囚牛和蒲牢不光将众人的视线在战场上隔绝,连声音都是,正如此刻外面听来动静全无,而林中的战场则是琴声、吼声、萧声、剑声无所不包。有的尖利刺耳,有的低沉浓厚。
而技高一筹的明显是顾向晨,他白衣飘飘,剑器舞动时发出的金石之音铿锵有力,稳稳当当地从所有声音中脱颖而出,节奏缓慢却绵长,不习武的人听去只觉得身心舒畅,观之亦是悦目,相反,习武之人尤其以声乐作为攻击性武器的人,听在耳里却不得不用全身心力去抵抗。
然而这些都不能让人惊讶,最让薛诗心感到无力的便是她深知音律其实正是顾向晨的软肋。可观如今,他的软肋也足以秒杀自己的长处——这便是望之弥高不可跃的悬殊差距。她放下了手中萧,而囚牛和蒲牢不再收到攻击后,也立刻停止了反击,两条龙皆逆着顾向晨站着的方向退下。森林中,不再有屏障阻碍,而湖畔一道通天旋梯也伸了下来。
薛诗心百般滋味在心头,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有许多话要问,有许多话想说,却化到嘴边只一句:“我的执念是不是在你眼里显得特别傻?”
这话正被担心地冲进林间的唐原听到,她蓦地收住脚步,竟然不知是上前还是不上前。
背对着林外的顾向晨收起长剑,第一次正视着薛诗心,他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薛诗心惨然一笑。
顾向晨摇摇头:“不傻。”薛诗心脸色刚有所缓和,顾向晨剩下的半句话却凉透了她的心:
“可是没有必要。”
薛诗心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顾向晨回头,揽过唐原入怀里,笑得温柔:“别担心,我们走。”
他并非无心,只是他的心从未有过你。
薛诗心的心头一痛,她伸手摁住它,有些人的温柔,从来不是为你而留。顾向晨说的没错,她的执念不傻,只是——没有必要。
塔中的三四层仿佛比众人想象的都要简单就这样上去了。直到第五层塔门打开,一片汪洋大海呈现在眼前。
“要……游过去?”唐来皱着眉头问,她是个旱鸭子,每次一到水下,就紧张地挣扎个不停。
唐此从脚下随手捡起一片黄叶,稍作变化,叶片就慢慢膨胀,最终被做成了一叶扁舟。
唐原挂在腰间的推演袋忽然大肆动摇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袋中钻出。顾向晨担忧地看着她问:“阿原,你留在这里……”
唐原摇摇头,硬是把推演袋的躁动给摁了下去:“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为何推演袋会忽然出现异常?唐原只觉得一种不安感慢慢涌上心头,可是若让她独自留在这里,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众人坐上唐此幻出的扁舟出了海,而十三月的人则伸手挂在薛诗心徒手造出的灵鸟爪中飞渡此地。
“徒手幻出灵鸟,薛诗心的灵力又达到了另一个层面啊。”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