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悦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刀，割破了安文与蒋思远中间那层本就几欲绷裂的纱幔。

清雅幽静的包间在此刻弥漫着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安文小手紧紧攥着竹筷，望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精美餐食，心中很是慌乱。

视线交错，三人同时沉默。

许久，蒋思远嘶哑着嗓音开口，“文文，你眼中的我，也是这么的不堪吗？”

言语间溢满着不可描述的颓败，蒋思远叹了口气，坐回榻榻米上，背对着安文与肖悦，周身弥漫着令人心疼的落寞。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肖悦胡说，没有的事情……”安文不知如何回答，转头埋怨地剐了肖悦一眼。

肖悦却是无所谓的摊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没有想要帮安文收拾这烂摊子的念头。

“她说的没错，我也看不起我自己。”蒋思远苦笑，很是消沉，“我看到你变得开朗了，勇敢了，是有替你开心……但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文文，你知道吗，这样的你太耀眼了，耀眼得让我有种无力感。而我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你，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你的喜欢越加深刻，深到了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转过头来，蒋思远望着安文，黑瞳中那不肯再加以掩饰的深情将她惊得心头一跳，“文文，这些年来，我看似是在你身边陪着你守护着你，实则是在厚颜无耻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是我离不开你！可是怎么办啊，安文！我真的离不开你！我一想到你有天振作了，走出囚禁你的那个牢笼了，你和别的男人相遇了，你不再需要我了，我的心啊，就难受得好像被人捏在手里一样，喘不过气……”

“我真的是宁愿你痛苦地过，也不想你离开我啊，安文！我就是这么自私，这么得令人作呕……”

“可是怎么办呢，安文，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双眸赤红着，视线定格在安文身上，蒋思远吐出了埋在心中最深处的感受。

这些年来，安文与蒋思远先后离了家，两个懵懂的孩子相依为命般走到了现在，他们都将这份感情看得太重，他们小心翼翼地说每一句话走每一步路，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劫不复。

在这个过程中，安文遍体鳞伤地走在前面，蒋思远心疼地跟在后头……而当安文面对黑暗混沌的前路时，她不知道茫然的自己此时已经化作了璀璨的光，投入了蒋思远眼中，打在了他的心底。

懵懂少年动了情。

“思远，你别再说了，我求你了……”听着蒋思远口口声声呼唤自己的全名，安文慌乱地躲避着他的视线，小脸急得泛了红。

“瞅你这出息！”

肖悦一把抽出安文抓在手心里的竹筷，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给她打气道：“安文，我跟你说，你们今天必须要说明白，不能再拖着了，要不然到时候会对你俩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你们俩就在这好好谈谈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站起身来，肖悦眼神有些复杂地扫了眼蒋思远，步履有些沉重地走出了包间。

肖悦这边一走，安文强装的镇定随之坍塌，眼泪扑扑簌簌往下掉，顿时便吓坏了一旁的蒋思远。

“文文，你别哭，你别哭啊……是我不是东西，是我太混账了，我对不起你，你别哭好吗？”蒋思远急得手足，你打我也成，别哭好吗？你哭得我好心疼……”

安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小手不停地抹掉两颊的泪水，可这泪水却是越抹越多，到了最后，她所幸一头扑在餐桌上，任自己哭个痛快。

哭到最后，安文似是才了然，这眼泪一半为了蒋思远，另一半则是为了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她所有的改变皆因宋乔而起，可宋乔却辜负了她的感情……安文试图淡化这份感情给她带来的冲击，想让时间慢慢抚平心中的伤痛，可这些天来的压抑，这份难过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在这样一个敏感的契机爆发了出来，令她悲伤得难以自抑。

许久，安文才抬起头来，她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哭花的小脸，冲着蒋思远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是强打精神的疲惫。

“思远，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安文轻轻开口，带着重重鼻音，“你没错，你什么错都没有，是我再经历了那些后对生活没了向往没了憧憬，只有愧疚……是我自己一直在折磨着自己，而若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恐怕早就坚持不下来了。”

“不要自责，那时的我，就算你将手递给我，我也没勇气去握住，我想你应该也是能感觉到的。”安文伸手抚过蒋思远有些苍白的脸庞，满眼愧疚。

张皇地舔了舔唇，蒋思远一把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问道：“那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呢？是因为……是因为你抓住了旁人向你伸来的手吗？”

“文文……你，你为什么不抓我的手呢？”似是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蒋思远握着安文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扑簌的睫毛轻打着安文的掌心，蒋思远捂住了眼睛，却捂不住狼狈，隐忍的模样刺痛了安文的心。

“思远，你大概不知道我将你看得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重要到我不敢对你有丝毫其他的幻想，因为我生怕这份幻想会伤害到你！说实话，在你身上我也曾有过悸动的感觉，可是，我太害怕了，在那段时间，你稍微的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