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前,我能安安生生地活?我能快快乐乐地活?我能肆无忌惮地活?”
我呆住了,他的言语语速很快,字字犀利,好似释放了心中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想法所有的不快,一瞬间全部若火山一般喷露了出来,一瞬间释放。
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他的日子的确不好过。若我在这样一个家庭,我也肯定会茫然若失,就好像断了帆的船,飘摇在宽阔无边的大海上,又好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飘摇在无垠无际的天空,遭受着雨打、风霜洗礼、雷击、曝晒,呼救不能,求死,也不能,只能等待着上帝的双手骤收生命。
严晓明突然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哭得无声,落泪无声。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但是我觉得无声就是最好的安慰。
我们沉默了许久,都未说话,任由冷风吹着,任由霜寒冰冻。
小肚皮馋着舌头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我抱着它,爱怜地在它头上亲了一口。
严晓明突然转移了话题:“阿哲,你的初恋是哪个?”
我不知为何他要问这个问题,好似我已经重复过了,是高中的那位大眼睛女生。
他见我不回答,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于是拍拍脑门,继而又说:“我错了,应该是你第一个暗恋的对象,爱得死去活来却又不敢对他说出来自己心里感受的那个人。”
我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我到底以前爱过谁,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不是像严晓明口中所说的那样,死去活来痛彻心扉却又不敢说出心里的感受。
想了许久,我望着星空,“我初中老师吧。”
严晓明却来了兴趣,“谁?老师?男的女的?”
我嗤笑,“自然是男的,难道还是女的?同志的心理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
“长得怎么样?人怎么样?是暖男吗?”严晓明凑过脸来。
我笑道:“长得一般般,双眼皮,中等身材,高高的,大大的,身材很好,打篮球的。说话很幽默,很关心我这种问题学生,我也就是因为他成了一个好学生。”
“唔……打篮球的。事实上我还真的想通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我凑过脸去问他。
“你喜欢那种高大威猛的男人,像我这样的,虽然高,但是瘦,是降服不了你的。”
是吗?也许吧……或许我真的喜欢这种类型的。
但一般的小受受不都是这种口味吗?
“所以……”严晓明拖长着尾音,意味深长,眼里突然出现了一种狡黠的味道,“周肚皮很适合你,粗鲁大汉,粗糙生猛粗犷——”
说实话,我还真的就喜欢周肚皮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股男人味。不像某些攻,长得比受还母,说话的样子矫情,脸上还擦粉,笑起来粉一块一块往下掉。
我是一个忙碌的人,我受不了对方矫情磨叽,我没时间跟他耗下去。
虽然我上面的言辞太过于夸张了些,但我只是将某些攻过于详细化、具体化、极端化。
说白了,我不喜欢矫情的攻。就比如严晓明这种类型的,但这也不是说明严晓明不抢手,没人喜欢他,而是看个人口味而已。
我起了身,因为小肚皮在外边也逛腻了,显然是没有精力了,在我怀里焉焉的,似乎就要睡觉。
我放下它,牵着它与严晓明一起往回走。
走在茂密的冬青树间光洁的大道上,我问严晓明:“对了,你说说你当年暗恋的人呗。”
“就是那种爱得死去活来我却又不敢对他说出心里想法的那个人?”
我点点头,严晓明突然不敢看我,看着黑暗的深处。
良久后,严晓明嘀咕着:“就是你……”
我:“……”
我当时的表情真的是五味杂陈复杂至极,受宠若惊的惊愕,他的无奈和囧局给我带来的突然发笑。
我苦涩了良久,又突然大笑起来,很久后问严晓明:“怎么可能是我?”
严晓明语气却突然认真了起来:“阿哲,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可是你不喜欢我,你性格那么尖锐,我要是死死缠着你我怕是会死得很惨。我是个弱者,弱鸡,不敢表达心里的感受,那时候我大一,踏入了大学这个‘小社会’,刚刚知道世界上有同志这个东西。知道了自己是同性恋后,我才学会了如何去深深地去喜欢一个人。而那时候我刚好遇见你,我就是那么喜欢你。可是我当时对爱情太过于渴望,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之后,我很快就跟前任在一起了。”
我突然觉得氛围很是尴尬,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想了很久,心情稍微平静了之后,我问他:“那么,严晓明,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们走到了楼下,等着电梯。亮光下严晓明的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但还是认真的神色。
“不爱了,但是我会把你珍藏,一辈子跟你走下去。”
电梯开启,我低下头,不再说话,与他走了进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