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毫无准备的少年大为震惊。
少年不知所措,连跪坐于地的身子都在微微颤动,他没感觉到体内隐藏的那股莫名力量,只觉得脑海中思绪翻滚,想起了六年前的意外昏迷,想起了仙隐峰底的诡异密洞,想起了坠落的石雨,还有醒来之前让飞鬼王抓住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已经不省人事了,神婆如何救他脱离飞鬼王的魔爪,他是一点都不记得。
就这样过了许久,少年好像做错事般跪在神婆跟前。
神婆没再说话,灰白色的眼眸直直地向着少年,额间几缕头发随风摆动,枯黄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仿佛被拉得很长。
南方的秋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水从破陋的屋顶滴落,不停地敲打地面。
尚天珩曾以为,自己从小的境遇与别人不同,他能自立,有时还会表现得过于自信,可当走出弄田村时,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村里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极为聪慧,如若修习炼丹制药或许会有一番大的成就。现在他却越发觉得自己愚笨、稚嫩,甚至在神婆面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他望着那摊雨水,回想飞鬼巢穴里的情景,轻轻地问道:“婆婆,我在唤醒元神时能感觉到体内如流水走动,难道,那不是元神吗?”
神婆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终于明白自己还只停留在元神初立的状态,不过一想到体内还有股未知力量便不再觉得沮丧。
神婆好似猜到了他的心思,冷冷地道:“世间或许真有无上灵力,可得到了未必就是件好事,尤其对少不经事的人而言,可能会酿成巨大的灾祸。”
少年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又语气坚决地道:“婆婆,如果我真有您说的灵力,那我绝对不会胡作非为的。”
神婆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冷笑。
“怕只怕,到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元神没有能力驾驭,心魂破怎能阻止得住!”
那三个字眼再次出现,尚天珩心中一寒,可他并未打消心中疑问,道:“假使世间真有无上灵力,那会是什么呢?”
神婆没有马上回答,不过她终于动了动久未舒展的身子,悠悠地道:“无上灵力我不认得,我只知道它会与空山灵海有关。”
空山灵海?传说中禁锢三大上古氏族的地方。
尚天珩急道:“空山灵海真的存在吗?我听一位老伯说过,没想到,没想到······”他吃惊地一遍一遍重复。
“真的存在会如何,有人说过又如何,重要吗?对一个只能流传在故事中的地方,那就是不存在的。”神婆淡淡地道。
无情的话语好似当头一棒,令方才激动万分的尚天珩变得情绪低落。
就在这时,原本倚在门外静静偷听的红衣少女跑过来说道:“婆婆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尚天珩顺着声音望去,若不是红衣少女现身,他几乎忘记了在神婆身边多出来的这名少女。
他愣了愣,不敢再看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过美丽,还是想起了自己色迷心窍的模样,又或许,两者皆有。
神婆当然知道红衣少女并未走远,却没想到她会隐忍不住现出身来,一时觉得恼怒,喝道:“你如此耐性,怎能有所作为?”
红衣少女不紧不慢地回道:“外面风大雨大的,我也没处去啊,而且婆婆已经认了他做徒弟,那岂不是······”她应该是觉得自己一天到晚活像个游来游去的鬼魂,除了与神婆为伴就见不得其他人,当然她也从未见过神婆与别人好好地聊过天说些话,如今见着新鲜,便没再躲躲藏藏了。
“胡闹!”神婆打断道:“我何时说过认他做了徒弟。”
“婆婆你,你出尔反尔。”红衣少女气不过,竟帮着尚天珩争辩起来。
少年仍旧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的脑子现在就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神婆拾起黑木拐杖,起身说道:“那好,傻小子,你这身子骨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就继续历练去吧。”
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婆婆——”少女拉起神婆的袖子左右摇摆,撒娇道:“你让他独自一人走在荒山野岭中,他会死的。”
“如何能死?”
“被野兽咬死,被怪物杀死,走累了累死,迷路掉山崖了摔死······总之这里不安全,连我都觉得害怕,更别说一个笨小子了。”
人生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女假设了各种死法,尚天珩哭笑不得,再一想,不免有些伤感。
神婆面无表情,她知道少年或许在将来会对她们有些意义,她迟疑了许久,身上的黑衣和手上的黑杖让人觉得压抑,又过了会儿,才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让他跟着我们便是,不过,这太冲山脉人迹罕至,却也有些武者来此历练,往后的一言一行切不能与外人透露半分,倘若做不到,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
尚天珩也不知为何要答应下来,只是听到不能与外人透露这句,就觉得他这个被神婆如臂使指的徒弟还是在言语之中获得了认可,而且对于守口如瓶,他更确信能够做好。
就拿随身行囊来说,风老伯也曾与他说起过要对他人保密,所以哪怕是一路同行的柳承空,少年也没有吐露过一丝讯息,尤其是黑山兰,被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格外珍惜。
“起来吧。”
神婆虽目不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