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廖承东骑着马带上一个竹篮,就往平沙洲赶去。路过鬼子碉堡时,他故意下马,进去见小队长,向他要人,说帮他一块上山找鸡。小队长上下看了一眼廖承东,不无讶异地说:“你不怕死呀。”廖承东笑着说:“不是不怕死,那鸡是人家的心爱之物,我不敢丢了。”小队长说:“你自己找去吧,我的人不会跟你去的。”就轰他走。廖承东嬉皮笑脸地说:“我今儿出公差,早饭还没吃哩,你就不能赏口饭我吃?”小队长没好气地说:“还没好呢,你愿意等着就等吧。”
廖承东真的不走了,将马系好,就在碉堡周围闲逛起来,边逛边伸伸手踢踢腿。其实他是在留心碉堡周围情况。
吃了早饭,廖承东上马出发了。
到了山脚下,廖承东“咯咯咯……”开始呼鸡,回应他的是一些鸟儿杂乱的鸣叫,就对林子里张望,不见鸡的影子。他只得下马上山,嘴里不住地呼着。没一会,就见他的雄鸡扑啦啦飞过来了,落在他的脚下。廖承东抱起它,理了理它金黄的羽毛,说:“让你受苦了。”
那鸡似乎听懂他的话,不住地点头,还轻啄他的手。廖承东拿出装着白米的小袋子,将米倒在手心里,让鸡啄食。鸡是真的饿了,三下两下就吃光了。廖承东又将它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凹下去一个水凼,里面还积着水。那鸡立在石头上,喝了几口,随后,拍打了几下翅膀。廖承东抱起鸡,将它放进竹篮里,对它说:“你可要老实点,回头我捉小虫给你吃。”那鸡真的很乖巧地趴在竹篮里。
到了平沙洲,廖承东看到的是一片汪洋。他没有去见俞春红,就去了周居仁大姨家,问了大姨一些情况。大姨告诉他,纱布厂因为建的时候抬高了地势,这次没被大水淹着,不过去外界的路不通了,厂子停下来了。廖承东觉得这些情况应付何满庭足够了,就将早写好的信交给大姨,嘱咐她一定让她儿子交给俞春红。大姨接下信收好,让他放心,一定让儿子亲手交给她。廖承东就要回去,大姨说,都到了午饭时候,吃了再走吧。廖承东看看天,天空还阴沉沉的,他怕又要下雨,怕耽误事,不敢逗留,告别了大娘,就骑马踏上了返程之路。
离南门不远时,廖承东看到了何琴音。就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对他这边翘首以待。廖承东快马加鞭赶到何琴音跟前,下马对何琴音说:“还早呢,我们回去吧。”
何琴音指指西天,廖承东回首看了一眼,日头已下到山的那一边,天上飘着几片红霞,丝丝缕缕,如红丝带般轻柔,又如牧童笛子里吹出的悠扬音符,不绝如缕。一整天晦暗的天空明朗起来了。
何琴音说:“你的马也该吃草了,你看那边草很肥美,我们就去那走走吧。”
往东几百米是一坡地,虽然遭过敌机轰炸留下许多弹坑,但经几度春风吹拂,那些草儿花儿冲出焦黑的土壤,顽强地重新生长出来,一眼望去,绿茵如毯,草丛间点缀着一些花儿,星星点点的,看上去又像一块织锦。
廖承东牵着马走在前头,何琴音跟在后面,俩人上了坡地。廖承东放马吃草,又去搬来一块大石头,将上衣脱下铺在石头上,将鸡蓝放在跟前,对何琴音说:“坐吧。”
何琴音坐下,也让廖承东坐下。她望着天空,有些动情地说:“承东,你看,天可是放晴了。”
廖承东说:“也该晴了。”
何琴音说:“是啊,是该晴了。”
廖承东问:“你何时来的?等很久了吧。”
何琴音说:“没等多久,估摸着你这会子要到的,就来了。那边情况如何?俞春红怎么样?”
廖承东说:“我没去见她,只是平沙洲果然被淹了,不过纱布厂没事,但因路不通,停工了。”
何琴音说:“你该去见见俞春红,我爸为什么非让你去平沙洲?我估计他们会对平沙洲有想法的。”
“我给俞春红留了封信,让她小心。你爸让我去,是要我摸清那边的情况。但我想,他们虽不肯放过纱布厂,可现在他们发起进攻,并不是好时机呀。”廖承东说。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样对付纱布厂呢?”何琴音问。
廖承东感慨道:“要是陈克在就好了,他脑子好使,情报来源也多。我笨,我是真的不如他,我该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呀。”
何琴音安慰他说:“承东,你没有什么惭愧的,你有你的长处。许百良上午带一个人去我那,是个中年人,他说要见你,他知道是谁吧。”
廖承东想起来了,一定是周居仁找他,说:“我知道了,他叫周居仁,上次说走水路的事我就是找他的,估计有了着落。我今晚回来去见他。”
何琴音又问:“承东,陈克牺牲了,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吗?”
廖承东激动起来,说:“琴音,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想着怎么像陈克那样开展工作呢。对了,你参加过新四军,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你跟我说说吧。”
何琴音笑了笑,说:“承东,我知道你想成为陈克,你还想立即见到郭队长是吧。”
“对对,我梦里都想。”廖承东不自觉中站了起来。
何琴音又笑了笑,脸上沐浴着光辉,说:“郭队长来消息了。”
廖承东几乎蹦起来,“是吗,太好了!对了,郭队长怎么说的?”
何琴音说:“你不要急嘛,郭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