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种种恶心至极的言辞的狭窄楼梯间里那样明亮,像一朵绽放在淤泥里的花。
他放平唇角,点了点头。
“你才是,知道什么是皮肤饥渴症吗。”
林卿卿声音很轻,说得很慢,咬字却极清晰:“皮肤饥渴症的来源通常是幼年与父母接触过少,本质上是对温暖和亲密关系的向往。皮肤饥渴不是性|瘾,这种渴望跟性无关,甚至有研究表明许多患者在刚经历完性|爱后,反而会觉得越发空虚。因为只有身体的交缠是不够的,他们更渴望理解、信任与爱。”
女孩眼眸清澈,直直地盯着对方:“你一口咬定我和沈弋发生了亲密关系,甚至笃定他是因为这个才选择我,本质上却暴露了你根本不了解皮肤饥渴症。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要他跟你在一起?”
“你还暴露了一件事。”
罗嘉懿的思维不自觉被她带着走,连手臂上沈弋铁钳般的钳制都暂时忘了:“什么事?”
林卿卿轻声笑了一下:“我跟沈弋只是高中同学,而据你所说,你们俩从小就认识了。你要是真的相信,他需要跟人上床才能‘解渴’,而你又真的真的有那么喜欢他,你不早应该主动爬上沈弋的床,奉献自己了么?对?反正你那么爱他。”
她说的露骨,沈弋忍不住看她一眼,却被她眼中神色所震慑。
那双圆眼睛清澈见底,因为坦荡,所以心平气和,无所畏惧。
林卿卿继续道,“说白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皮肤饥渴症跟性无关,随手一查就能查到的事。根源只有一个,就是你不愿意接受沈弋不愿意跟你发展亲密关系的事实,只能自我安慰自我催眠,我一定是使出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才获得了他的青睐……”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她走近一点,凝视对方扭曲的面孔,“没有别的原因,跟什么病都无关,只是因为喜欢。”
喜欢。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击得罗嘉懿五脏六腑都震荡起来,心口疼得她喘不过气。
林卿卿柔声:“我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他选择我,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因为什么隐疾……我明白这一点。”
“不是!你胡说!他选你不选我就是因为你不要脸,能随时随地给人睡,你休想唔——”
沈弋伸出一只手,捏住罗嘉懿的脸。有力的指节深深掐进她的两腮,让她原本明艳的脸深深凹下去,被强行扭成某种可怖的形状,宛如惊悚片里尖叫的女鬼。尖锐而肮脏的痛骂被堵在喉咙里,她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沈弋示意林卿卿进走廊,反手将罗嘉懿向楼梯间搡去。
“对了,”林卿卿轻飘飘地说,“别想挑拨离间。”
“我没你想的那么下作,沈弋也远比你想象的勇敢。他的隐疾,他早就亲口告诉过我。”
“他面对了自己,你也早点……面对现实。”
什么现实?
沈弋从来没有喜欢过她,也绝不可能喜欢她的现实。
踉跄着被沈弋推进昏暗的楼梯间,在对方利落地关上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罗嘉懿最后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
沈弋关了门,反手拨下门栓将门锁住,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门合上,世界也终于安静下来。
林卿卿看着门栓,脑子里似乎还有罗嘉懿刚才尖声叫嚷出的嗡嗡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已经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对不起。”他闷声说,声音低低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林卿卿心头酸楚,手往下摸索,在自己腰前摸到他的手,覆上去。
直到刚才,看到罗嘉懿那副扭曲面孔,她才切切实实感受到那天在旧操场,沈弋对自己说出“我有皮肤饥渴症”这句话的决心。
那时候他是多么担心,多么害怕自己会误会他接近自己的来意?他明明可以隐瞒,可是他却选择坦诚。他过去的人生无论多么光辉灿烂,却总有一块暗斑,是见不得人的隐秘晦暗,直到她到来,他忐忑又不舍地拥抱住她,将自己人生最后一块缺陷填满。
她是他的药,是他亲手选择的女孩,是他命中注定,无法割舍的存在。
“还有,”沈弋顿了顿,喉咙沙哑,更紧地箍住了她,“谢谢你。”
林卿卿身体一震,好像是这一瞬间,终于被走廊中明亮的光线刺痛眼睛。
那种深沉的心疼凝聚为雾气,又很快凝聚为水滴。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重量,一滴一滴坠落。
在沈弋怀里,她哭得像个小孩儿,泪水落在两人相叠的手上,无声地在他怀中哭得浑身发抖。
他在遇见她之前,原来有过那么多不安。
沈弋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拥紧她。
对不起什么,他也说不明白;又谢她什么,他也说不分明。激烈又陌生的情绪冲击着他的胸膛,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有如此多的话想要说,想要倾诉给怀中的少女听,可是他喉头发紧,说不出多余的什么——他知道,他此时此刻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