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着是真有几分流氓啊!
我忍住掩面太息的冲动,也不管哥哥说的是什么,先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直到肯定我哥哥还是我哥哥,连毫毛都没有少几根。我哥哥的传奇故事差不多也说到了尾声。
“就这样老郑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我让刘翠先往回赶,沿路安抚城防整肃守军,免得被小蟊贼们捡了便宜,反而乱了后勤补给的阵脚。拉上火炮就直奔白城,女金人还在墙头对我指指点点的,嘿,老子一看就乐了,你娘的,还当这是大云土产的弱炮。我一炮轰过去就对准了老贼酋,喝,老家伙半个脑袋立刻就被削掉了,什么红的白的,好像开了个染料铺一样,从千里眼里看,再清楚不过了。半边的眼珠子耷拉下来……”
福王微微色变,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声响,捂着嘴奔到了后头去。
我一下回过神来,不免带着笑意,又扫视了一番殿内众人。
像福王这样从小到大在深宫妇人手中成长的小娇娇,年纪又小,当然是禁不得吓的。我哥哥这几句形容几乎是从水浒传里现抄出来的,也就只有福王会被吓成这样了。
临江侯和陈尚书都是一脸的兴奋,黑白双城能够重归大云,简直是一振几十年来的低迷气氛。让我们大云的君臣,一致都有了重开盛世的念头。除了我这样对国家大事没有什么兴趣的女流之辈,男人们听到我哥哥亲自叙述起来,哪里还有听得不入神的?就连王珑都变幻了一下坐姿,脸上现出了难得的兴奋。
再看看皇上和太子,我却又怔住了。
王琅浑身上下,都似足了屈贵人,也就只有一双眼睛像我姑爹,可在这一刻,他们的姿势神态,竟似乎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这对父子脸上虽然都带了笑,虽然我姑爹笑在脸上,王琅他笑在眼底,但在笑意之外,似乎都有一股深深的担忧与淡淡的惆怅,游离于这样的大喜事之外。为这一份喜悦,带上了三分的沉郁。
我一下就闹不明白了:苏家就算是有了这份功劳,看世阳的样子,距离功高震主,始终有一段极大的距离。再说,现在世阳人才回来,不管是姑爹还是王琅,都犯不着上赶着猜忌他。就算姑爹有我看不透的心思,王琅也决不会在现在来猜忌我哥。
那,他们又为什么这样心事重重的,甚至连神态,连情绪都这样的相似……
我又看了看王珑——此人心思细腻,比我更懂得读人的脸色,没准他能揣摩个子午寅卯出来——
可王珑却是早已经一脸的入神,似乎完全被我哥哥口中的故事给吸引了进去,进入了那个纵马飞驰铁血横飞的江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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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下黑白双城,当然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世阳一直很善于说故事,我姑爹也有无数的话要问,一直到掌灯时分,大家才移师到偏殿去吃饭。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姑爹也没有客气,灌了世阳几乎整整一坛子上好的莲花白,自己喝的也不比我哥哥少。连带着王琅、王珑等陪客,临江侯和陈尚书等人自然也都醉了。我虽然善饮,不过当着长辈外臣们的面,却不敢任性,只是陪着进了几杯就不再沾唇。等到酒过三巡宴冷肴残的时候,便赶快出面指挥宫人们,将快醉死过去的姑爹扶回去睡——老人家是一边打呼,一边犹自轻声的笑。
王玲早前一去就没有再回来,王珑的醉态也很安静,只是趴在矮几上沉睡。倒是临江侯要活跃得多,抱着个宫女似乎就不想撒手了。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这位小宫人或许还会又惊又喜,现在自然是只有惊没有喜,小鸡仔一样地在老人家怀里叽歪乱叫。要不是柳昭训也赶过来帮我安排,还很难将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从临江侯手中解救出来。
陈尚书年纪也大了,这一番醉得出不去宫,也要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安排。王琅撑着半醉的身子去了一趟净房,出来后醉态已收,他安顿我,“你回去歇着,我送世阳出去。”
以我嫂嫂的性子,哥哥回京第一晚要是不能回家,她必定要大发脾气,又是双身子的人了。
我就走到哥哥跟前,又留恋地抱着他的手臂蹭了蹭,哥哥甩了甩头,搂着我口齿不清地说,“妹子,别,别这样肉麻。改明儿接你和妹夫回家吃饭,你嫂子亲自下厨……”
我和王琅都笑起来:以刘翠的手艺,她的私房小菜,我们是真不敢领教。
“你送哥哥出去吧。”我就打发王琅,“一会儿也别回来了,我从这里直接回东宫去。”
王琅和我哥哥一直很要好,两个人从小就喜欢在一块使坏,这一次分别日久,久旷的龙阳爱好者,一旦凑到一起,一定有无数的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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