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年轻俊朗的梁宴北身穿大红色的喜服,头戴新郎帽,面上肆意泛滥着春风笑意,牵着盛装嫁衣的新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进大堂,走到温禅面前。
喜婆声音高昂,宾客笑声欢闹,梁宴北和他的新娘在温禅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行完三拜成亲大礼。
温禅面上的笑似乎都麻木了,任他藏在袖子在的手紧握到颤抖,心里痛的像锥刺,脸上还是无可挑剔的笑颜,还是云淡风轻的祝贺。
时隔多年,只要一想到那场面,温禅都忍受不了,总觉得有人站在他的心口上那铲子挖似的,越挖越痛,越挖越空。
那受万人祝贺赞美的新娘,被梁宴北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正是司徒舟兰,也是后来梁少景的亲娘。
其实温禅有时候觉得自己心眼特别小,他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爱着梁宴北,也可以把梁少景视为己出来疼爱,却始终喜欢不起来司徒兰,甚至达到厌恶的地步。
他心里清楚的很,梁宴北和司徒兰是青梅竹马,自小在金陵一同长大,她在梁宴北的生命力参与了温禅参与不了生活,也占了温禅代替不了的位置。
一直被温禅强压在心中的嫉妒和厌恶发了疯似的撕扯他的神经,他瘫坐在地上,双手抑制不住颤抖。
正在此时,梁宴北走来,在他面前蹲下,轻声问道,“九殿下,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
温禅听见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便知晓是梁宴北,心底陡然生出一缕恨意,他伸手使劲一推,失控的大叫道,“走开!别靠近我!”
梁宴北被猝不及防一推仰坐在地上,手中的茶杯也脱落,全撒进草地之中,他神色惊愣,过了片刻脸上的神情才慢慢冷下来,沉着声音,“你就这么讨厌我?”
温禅双眼赤红,怒回,“不然你要我怎么样?喜欢你吗?”
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娶了个绝色媳妇儿,生了个出息儿子,每日软玉温香,父慈子孝。
面对着冰冷偌大的皇宫,对着一群他不爱的后宫嫔妃忍受着孤独的,只有他一人。
梁宴北沉默一瞬,静静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去京城之前,曾经梦到你。”
温禅惊愕,抬眼看他。
却见他面上还是平静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你在京城深宫,我在金陵长大,根本不可能遇见过,但我确确实实梦到了你。”
“梦中你我是朋友,我们关系好到共饮一壶酒,共枕一方榻,甚至一同上场打仗……年宴那夜,你穿着太监的衣裳,隔了远远的,我就认出了你,所以才冒昧拦住你,可你对我很抗拒。”
“可能是因为那个梦,我总是想与你交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讨厌我……”
温禅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寒冬年夜,梁宴北拉住他的手,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当时的他还因为重生相遇而心慌意乱,未曾留意。
梦境在梁宴北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的,但是温禅听着,却知道他是梦见了前世之事,这些极有可能,是受了温禅重生的影响。
前世温禅和梁宴北的关系确实好到了那种地步,当时他放肆的与梁宴北称兄道弟,就差同穿一条裤子,根本没有后来的诸多顾虑。
温禅看了一眼他略显低落的眉眼,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软得一塌糊涂,再多的火气也瞬间消散,心中难过起来,垮下双肩道,“对不起。”
是啊!今世的梁宴北何其无辜,他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对冷漠他,又何其不公。他捧着一颗热情的心来与自己交朋友,却屡次遭到拒绝,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梁宴北听了温禅的话,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低眸坐着一动不动,温禅慢慢伸手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再次道,“梁宴北,对不起。”
梁宴北这才稍显意外的抬眼看他,显然没想到自己故作委屈的说了两句,尊贵的九殿下竟会低声道歉,他问道,“你不讨厌我了?”
温禅摇摇头,想说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但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口。
他就是这样的人,就算是讨厌滚滚红尘中任何一人,讨厌万象尘世任何一物,也不可能会讨厌梁宴北一分一毫。
只因梁宴北是他曾经鱼惊鸟散的世界里,唯一顶天立地的支柱,唯一暖意万丈的光芒。
梁宴北见温禅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晶莹的小水珠,黑眼眸水汪汪的,垂头丧气的样子有着莫名的可爱。
他眼眸弯了一瞬,而后快速消失,他佯装板着脸,语气却缓和许多,“方才吃的你都吐了,现在回去再吃一碗?”
温禅瞬间想到司徒舟兰,身体顿时僵硬,想要拒绝。
早就看出来不对劲的梁宴北赶在他拒绝之前道,“面馆后面是民宿,你先去房中等着,我把面端过去,你吃完好休息。咱们午后还要赶路进内岛。”
这个提议温禅可以接受,他微微点头,然后动身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