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什么都看不见,身子大部分都陷入麻痹,完全失了知觉,只有一双耳朵还勉强能用。
他张了张口,声音又低又哑,“梁衡?”
梁宴北在他床前坐下来,一开口话中没有半分哭腔和虚弱,如同往日一样硬朗沉稳,“陛下,我来了。”
温禅看见自己的神情一松,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而后就没再说话,呼吸平稳缓慢,一声比一声弱。
梁宴北含着泪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尽管他也苍老得满脸皱皮,完全没有当年的俊俏模样,但梁宴北的目光却专注极了,没有厌倦腻烦,每一处都看得极其认真。
可双眼失明的自己,却毫不知情。
温禅听见自己说,“梁衡,我真的很后悔……”
梁宴北一眨眼,泪珠又掉了下来,一声不吭。
温禅看见他这模样,几乎要笑出声了,当年自己感受生命流逝时,相当平静,想了很多很多,却没有流泪,倒是梁宴北不争气的哭了。
这样的想法,能让他多少抑制一些心中的痛,尽管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但再看见这些的时候,他还是心如刀割。
他还是第一次见梁宴北哭呢。
而后就是真正的诀别,梁宴北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没了生息,断了所有的生命特征,才慢慢伸出手,把温禅的手拉过来,紧紧攥住,泪水汹涌。
“阿禅,我也很后悔。”他咬着牙呜咽道,将头埋在温禅的手边,许久都没有起身。
鸟在殿内盘旋了一下,低低的叫了一声,才把梁宴北的神识唤回来,他抹干净眼泪,轻柔的把温禅的手放回锦被里,擦去所有的脆弱,整个人猛然间恍若充满精力。
当时温禅死之后,见到了那个自称是楼慕歌的人,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名叫笙笙的小姑娘。
楼慕歌对他说,“召回那个孩子并没有耗尽你所有的精气,若你还想活下去,我可以帮你在阳间多留一段时日。”
温禅想了想道,“不了,我已经厌倦那的生活,你把我剩下的精气转给梁衡可以吗?让他好好活着,谨之才刚回来,他若是病死了,不就亏大了。”
楼慕歌什么也没说,应了他的要求。
殿外站着的梁宴北看起来十分威严,即便是站在黑暗处,散发的气息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感知他的存在,与进宫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那是当年温禅见他的最后一面。
国土完全,反贼将除,梁宴北也安好,温禅走的很安心。
看到这里,温禅以为该结束了,毕竟他都退场了,但是他没想到的事,这场故事的主角,本就不是他,而是梁宴北。
一晃,就从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到了阳光明媚的日间。
眼下是一片绵延的绿山,和缠绕的河流,细云在眼前若隐若现,延续到视线能够眺望的极致。
鸟啼水声融合在一起,雁过鹿走,风不留痕。
就在温禅还在想这是什么地方时,鸟就一斜身子,往地面飞去,直到穿过树冠,才慢慢停下,温禅就看见前方有一个人在行走。
鸟放缓速度飞过去,在那人面前绕了一圈,然后隔了一段距离在旁边飞着,与那人保持着速度。
“你又来了。”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温禅才发现此人是梁宴北,他跟以前一样,又跟以前有了些不同。
他不再是满身的锦衣玉袍,而是穿着浅色的粗布麻衫,长发剪短了一截扎起,脚下踩着一双沾了泥的布鞋。
身上唯一鲜亮精致的奢饰品,就是他腰间别着的一柄长笛,上乘的木料,缠绕的金丝,金黄的流苏。
那是温禅送他的那支。
不知道是距离他驾崩那时多久,梁宴北的身上多了分沉淀,一双黑眸充满平静。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这里又是何地?司徒舟兰和梁少景呢?
一串问题在温禅脑中冒出,可惜却得不到答案。
梁宴北一直在走,步伐不徐不缓,也不见喘气,待走到了山顶之处,才停下来。
放眼望去,山河远阔,天地都融合在一起,泛着青色。
只有站在高处时,才能切身体会到自身的渺小,在这万里风光中,无一不是震撼。
梁宴北解开腰间拴着的酒壶,仰头灌了两口,然后放在脚边,在抽出了长笛轻轻抵在嘴边。
下一刻,清幽绵长的笛声便传来,一层一层的散开,在山河间悠扬回响,像湖面上缓缓荡开的波浪,与暖阳下的草木花河融在一起,与这份无人踏足的宁静融在一起。
梁宴北的笛声,竟给他一种许多年都没有听过的感觉,那种熟悉被封在心底,被这笛音唤醒。
他面上浮现了些许柔情,眼角处带上一丝浅浅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吹出的笛音始终轻柔缓慢,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变得安宁。
待一曲完后,梁宴北放下笛子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低声道,“阿禅,你看这地儿,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