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下来慢慢步行。
阿福一见温禅没有穿大氅,立即一头钻进轿子里,把暗黄色的大氅抱了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殿下呀,您身子骨弱,可不能着凉了,这岁暮天寒,不穿厚点可怎么行。”
“你又来……”温禅一边套上大氅一边无力道,“怎么越发啰嗦了。”
今日出殿之前就是阿福一直在旁边碎碎念,硬是求着温禅多穿一件棉衣,暖和倒是暖和了,可几层棉衣加一件大氅,肩上的重担让他一个脚印踩得颇深。
“奴才这都是为了殿下好。”阿福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掏心掏肺为他着想的样子,让温禅说不出拒绝的话。
温禅披好衣物后,便缓缓朝下坡地走,阿福紧紧跟在身后,“殿下,此地路滑,不若你持着奴才的胳膊走。”
他看一眼下方的路,心想着若是扶着阿福走,手就要从暖手中拿出来,那他这双好不容易暖热的手不一会儿准冻得冰凉,于是他义正言辞道,“阿福,你觉得你主子我像是那种平地摔的人吗?”
“殿下当然不是!”阿福几乎没有迟疑的回道。
温禅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认为自己不会在此地摔倒,但是听阿福一提醒,还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起来。
只是意外通常都来得很突然,他就刚走了几步,脚底不知怎么的,猛地一滑,继而整个身子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在结结实实的冰面上。
温禅的脑中只浮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我还真摔倒了?
随后让他更想不到的是,笨重的身体竟打着呲溜往下,一骑绝尘而去。
幸好他穿得着实后,屁股倒没摔多痛,只是这往下一滑,根本止不住,顺着下坡的地势,速度越来越快。
阿福吓得魂飞魄散,在后方凄惨的叫了一声,“殿下——!”
一众宫人都吓傻了眼,平日里跟在温禅身边的两个护卫倒是反应极快,几乎在他摔倒的瞬间就施轻功追去。
温禅只觉眼前一滑,双脚像是忽然撞上什么东西,下滑才停住,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大半个身体瞬间被刺骨的冰冷侵蚀,几乎是立即的,冻得他打一个颤栗。
等到他意识归魂,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泡在寒冷的河水边,裤子和棉衣吸水厉害,他试着抬了下胳膊,都没能抬起来。
护卫琴棋和书画很快就到,两人使了吃奶的劲,才将身上吸满水的温禅从河边提出来,寒冬河水顺着衣料往下流淌,汇成小流。
衣裳穿得厚,这时候竟成了不利之处。
阿福连滚带爬的滑下来,堪堪停在温禅身边,惊慌尺寸失措的喊道,“殿下!你可有受伤?!”
“受伤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冷。”温禅冻得嘴唇都颤抖起来,说上一句话牙关就打颤,腿部没什么知觉了。
阿福一摸,触手是湿意侵肌,立即动手解自己的棉衣,“殿下快点把湿了的衣物换下来,穿上奴才的。”
“不必。”温禅按住他的手拒绝道,“让琴棋书画回殿内再拿一套来便是。”
谁知阿福听了这话竟哭起来,涕泗横流,“殿下!万一你要是冻伤了,奴才这颗人头可就保不住了!奴才的身子哪有你的金贵!”
一边哭一边利索的把棉衣脱下来。
温禅没想到自己不仅摔了一跤,还把大半个身子都摔湿,不禁也有些沮丧,之后用快要冻僵的手解下湿透的棉衣。
披上阿福的棉衣之后,才感觉到一丝的暖意,里衣虽然还是湿的,但总好过一身湿。
琴棋书画两人领命飞速返回殿中取衣,温禅便领着阿福顺着河边走,他记得这条河的东边不远处,有一座小暖阁。
皇宫中有许多这样的小暖阁,冬暖夏凉,便于宫中的主子歇脚用的,眼下两人都衣着单薄,经不起寒风吹,找到暖阁不仅能避寒,也能在里面换好衣物。
温禅的记忆里还是不错的,只走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座暖阁。
暖阁并不大,四面封闭,左右各有一扇窗,此时正透着亮堂的光。
他一见到就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前,阿福因为靴子中进了些积雪,便弯腰脱靴倒出,慢了温禅一步,待他走近时,温禅却低声道,“方才我发现身上的玉牌掉了,你回去给我找找。”
阿福一听玉牌掉了,那还得了,连忙应一声转头回去找。
温禅看着他的背影没走出多远,便转身蹑手蹑脚走到暖阁的窗子下,听见里面传出细碎的声音。
女子的刻意压制声音的娇笑和男子的低念声,温禅故意调走阿福的原因就在此。
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里面私会的女子是后宫的任意一位嫔妃,那便是惊天大事,温禅自己好奇,却不能将阿福牵扯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的下角抠破一个小洞,闭着一只眼睛往里看。
这一眼倒是让他有些失望,因为那一对男女背对他而坐,没法看清楚是何模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对男女身上,穿的是宫女和侍卫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