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辜太后刚刚让人服侍着散了发,正欲往床榻边走去,就听到外面有人求见。她拧了拧眉,对身边伺候的人道:“阿水,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阿水是辜太后自小的丫鬟,明显听出了太后声音中的不耐烦,连忙应了声,退了出去。
辜太后缓缓在床侧落座,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因为北边官员的任命,王正道这老臣处处与她作对,心中本来就多感烦躁,谁知回到了宫里也不能歇歇!
水嬷嬷很快进来,见太后靠着床头微微闭目休息,脸上俱是疲惫,脚下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娘娘,是坤德殿的冯姑姑求见。”
辜太后睁开眼睛带着几分疑惑道:“出了何事?”
水嬷嬷张了张嘴,半响后才无奈道:“皇后娘娘与皇上起了纷争,皇上当场离去,皇后一怒之下责打阿乔,坤德殿的人怕阿乔出事,这才前来求……”
“啪”的一声,辜太后手中端着的茶碗被狠狠的掼出,水花瓷片四溅,屋里伺候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下请罪,听的辜太后头晕心更闷了。
当年让谢樟娶阿云时,谢樟就明确对她说过自己不喜阿云的性子,可是眼看着皇上年岁一年年大起来,便是她再想握着朝政不放手,又能握多久?这十几年,辜家借着她的势做了多少错事,她若一旦放权,只怕等待辜家的便是灭顶之灾,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唯一的办法便是为辜家再联一门姻亲。
自从和妃病逝以后,谢樟便是由她带大的,这孩子一向对她有些畏惧,因此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反对,可是第一次明确反对便是和辜家的这桩婚事。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少年站在她面前倔强的样子,自从和妃病逝以后,他便很少露出这样的性格来,可是为了不娶阿云,他还是站在她面前与她对峙。
辜太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谢樟对她有怨气,也偶有抱怨言语,但正因如此,她才放心。她不怕抱怨,不过几句不伤根本的言语罢了,若是谢樟真个无动于衷,甚至故作浪荡,那才可怕。前朝的忽太子不就这般故意让高太后放松警惕,最后夺权弑母么。
辜太后慢慢坐直了身子,她没想过要做什么女皇帝,她只想保住辜氏一族,等谢樟与阿云有了孩儿,立了太子,一切便也可各归各位了。
水嬷嬷立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断辜太后的思绪,直到过了半响,才听到辜太后十分疲累的一句吩咐:“你去看看吧,告诉阿云,让她明日来我这里的佛堂静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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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樟坐在御撵之上,脸上早没有刚刚的怒气,一派的云淡风轻。见御撵往宝庆殿抬去,轻抬眼皮看了看前方,勾起唇角道:“去芳兰殿。”
刘洪闻言,连忙高声叫唱:“皇上摆驾芳兰殿。”
谢樟听着这声叫唱在宫苑中一圈圈飘散开,缓缓闭上了眼睛。
御撵在芳兰殿殿前停下,王贵妃早已带着太监宫人在门前候驾了,看到御撵临近,就连忙跪下接驾。
谢樟从御撵上下来,快步上前两步,将王贵妃扶起,握着她的手嗔怪道:“天气凉了,地上又冷,你又何必这般跪迎,让朕心疼!”
王贵妃闻言,心中只觉得感动,柔声道:“皇上能来,妾身高兴,又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身子。”
谢樟拥着她往殿内走去,听她言语,带着几分责怪的看着她,无奈道:“你呀……”
芳兰殿虽然比不得坤德殿豪华宽敞,但被王贵妃布置的十分精致安逸。刚步入殿内,谢樟就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把刚刚在坤德殿的气尽数吐出一般。
王贵妃见状,转身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盅,递给谢樟道:“皇上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妾身以为皇上今夜不会了呢。”
谢樟轻轻刮着茶沫,斜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俱是一片担心之色,也扯起了唇角,道: “本来今夜说好陪你赏月的,可是昨日去给太后请安,皇后恰好也在,便应下来今夜去陪她吃饭,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可谁知……”
王贵妃微微一愣,笑容停滞的恰到好处,像是真的惊讶一般。
谢樟将茶碗放到一边,斜靠着迎枕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像在等她接下来的应对。
王贵妃被谢樟的目光看的心中一跳,脸上重新浮现一抹温婉的笑,向他轻轻靠过去,道:“皇上与皇后青梅竹马,便是情分深厚也是应该的。”
谢樟任由她靠在自己肩头,低低轻笑一声,应道:“是啊,辜爱云可是朕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