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唐小藕在分配工作时,被有后台背景的人挤出城去,如今她也靠人际关系重新挤进城里的医院。她的小舅舅罗瑞庆有一位人脉较广的同学,这位同学没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让唐小藕的爸爸感到棘手的调动。
入伏后,中午这段时间大家一般都不出坡干活儿。夏长龙、唐大鹏和苏家姐妹,每天中午都聚在夏家的葫芦架底下打扑克。夏长赢有时在屋里睡午觉有时坐在他们身边看书。
在唐大鹏说起他姐姐的工作调动时,夏长龙说道:“进城好是好,就是跟青阳哥隔得远了。”
“夏长龙,你是不是也认为小藕姐和我哥有那种意思?”苏青鸾说。
“啊,要不他俩怎么都去了南阳。不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苏青凤打断夏长龙的话:“你这人一贯听见风就是雨……”
苏青鸾又打断她姐姐的话:“还说人家,当初咱俩不也这么认为来着。”
“根本没影的事,都是各人乱猜的。”唐大鹏说,“他俩分到一个地方纯属巧合。”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哥和一个叫朱英的女孩子正谈着!”苏青鸾说。
“你怎么知道的?!”唐大鹏和夏长龙异口同声的发问。
“我和青鸾偷看过他一封信。”苏青凤替妹妹回答,“那女孩是他的一位学妹。”
“你俩还偷看别人的信!——真行!”夏长龙说。
“我也偷看过我姐姐写的情诗!”唐大鹏道。
“看来就我没有偷看我哥哥的东西!”夏长龙说着瞟一眼在旁边坐着看书的夏长赢,“他也没啥秘密值得我偷看。——他收集的那箱子本子上,一个字也没有!”
“哈!说漏嘴了你!没偷看,你怎么知道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苏青鸾说。
苏青凤道:“言多必失,这就是夏长龙你多嘴多舌的好处!”
“小藕姐给谁写的情诗?!”苏青鸾问唐大鹏。
“一个昵称叫“蜣螂”的。”
“叫啥?!”
“蜣螂,就是屎壳郎!”
夏长赢手中的书突然掉到地上,他慌忙拾起来。
“还有这样的昵称!”苏家姐妹一起笑了。
“她还在封面上正儿八经的写了六个大字——给蜣螂大将军。”
“大将军?!”夏长龙说。
“啊,屎壳郎的别称。——这回她调动工作把一部分东西拿回家来了,走时嘱咐我别给她乱动。她越不让我动,我就越想动。她走后,我就从床底下拖出那个纸箱子扒翻。在最底下,找到一个写满了诗的蓝皮本子。都是些无病□□、多愁善感的调调,一首没看完我就给她放回去了。”
“蓝皮本子?是不是我哥哥送给她的那本?”
“长赢哥还送给小藕姐本子了?!”苏家姐妹笑着回头看夏长赢,见他如同一座手持书本的雕塑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其中的一页。
“别想多了你们。”夏长龙说,“那是他们初中毕业的时候,毕业留念。”
“不是那本。”唐大鹏说,“你说的那本我记得,上面是西湖的景。这本是桂林的景。——哎,该谁出牌了?”
……
苏家姐妹还要去苏立英家的养鸡场帮忙干活,于是牌局早早地散了。
唐大鹏回家没多大一会儿,就听见夏长赢在大门口叫他。
“又打牌啊?!”唐大鹏兴冲冲地跑出来问。
“比打牌更好的事。”
“啥好事?!”
“去那里说。”夏长赢指指东边那棵大柿树。
“想不想要?”来到柿树下,夏长赢拿起事先放在一块石头上的集邮册问道。
“当然想!做梦都想!”——在夏长赢的影响下,唐大鹏和夏长龙也都喜欢上了集邮。
“你要是把你姐姐那个蓝皮本子拿来让我看看,我就送给你!”
“送给我?!你真舍得?!逗我玩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啊……那你可就亏大了!她写的那些东西不值半张邮票……”
“有些东西,有人弃如敝屣,有人却视若珍宝。”
唐大鹏愣怔一下既而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那些诗是写给你的!小时候她老是骂你‘屎壳郎’,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也不一定是写给我的,是不是的看了才知道。”
“你也知道我姐姐挺厉害的,她要是知道了,真能把我……”唐大鹏做个砍头的动作。
“我保证不让她知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
……
夏长赢与唐大鹏做了交换后,把唐小藕的那个蓝皮本子夹在胳肢窝下飞奔回家。
夏长龙正在堂屋看电视,夏长赢到门口嘱咐他一声:“我要睡觉了,别进去打扰我!”
“打扰你干啥,我闲的?!”
夏长赢走进他和弟弟住的屋里并把门插上,然后躺下来研究起唐小藕的那本诗。
在无数个平静的日子里
悄悄地你映入我心空
撩起缕缕的清愁
在无数个失意的日子里
悄悄地你潜入我心底
为我把冰封消融
……
我不知道
你给我带来的是喜悦还是惆怅
我只知道
没有你的梦会变得阴暗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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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能走入我的梦中
我便每日将你思念个不停
每个夜里的每个梦中
我都等候着你的身影
我已经选好了谈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