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愈也不清楚大概,简单的听他们讲了几句,好像是对方主动挑衅,季渊才动手的。
两个都挂了彩,季渊老实规矩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何愈出门前她妈给她准备了个药箱。
她简单翻了翻,拿出一瓶药来。
“头抬起来。”
季渊沉默片刻,听话的把头抬起来。
看着这张脸,何愈还是没办法把刚才的场景融合起来。
越想越觉得神奇。
像徐清让那种斯文儒雅的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打一次架了吧。
还真是有生之年啊。
她倒了点药酒在手上,搓热以后按上去,察觉到他细微的皱了下眉毛:“疼吗?”
季渊摇头:“不疼。”
何愈看着他这幅小媳妇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怎么你打了人,倒还先委屈上了?”
他没说话。
何愈把药瓶放回桌上:“说吧,为什么打架?”
季渊沉默良久,才低声说出一句:“他骂你。”
何愈刚才也听了个大概:“骂我刨人祖坟?”
季渊点头。
何愈安慰他:“没关系,我干这行也有几年了,比他骂的更难听的我都遇到过,解释过几次,我就懒的再多说了,反正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他们这是抢救性挖掘,是在保护文物,和那些盗墓的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季渊是真的很生气。
甚至比很多年前,他看到有人欺负徐铮的时候还要生气。
他这一辈子就打过两次架,一次是为了徐铮,一次是为了何愈。
“洗澡的时候记得别碰水,这个药你拿去。”
季渊看着她递过来的药,犹豫片刻,伸手接过:“谢谢。”
何愈点点头:“晚安。”
季渊走后,房里重归安静。
因为刚才的事,他们也没去成镇上。
皖城放晴很久了,何愈睡不着,穿上外套出去。
月朗星疏,四周静的只能听见擦着脸颊吹过去的风声。
外面放了条长椅,很旧了。
还是小陈从附近村民那里借来的。
他们这次过来,东西备的不齐,连椅子都没带多少。
她坐上去,发出咯吱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一样。
再燥热的地方,入了夜还是有些凉意的。
何愈拢紧了外套,抬头看着夜空。
她老家也在乡下,小的时候何琛带她回去扫墓,就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
青砖黛瓦,小巷子,门外种满了金银花。
她就坐在何琛的腿上,听他讲启明星在哪,北斗星在哪。
她听的认真,然后又暗暗的想,回去以后,她一定要告诉班上的同学,启明星和北斗星分别在哪里。
可是回去以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听。
大城市的天空,星星真的很难见到。
更何况是满天的星星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最近这几天,她一直在想顾晨和她说的话。
徐清让真的是一个极其内敛深沉的人。
大抵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见过的唯一一个,不论受了什么苦,都独自消化的人了。
何愈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每次想到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会莫名触动。
抱着猫坐在长椅上,看到她过来,眼角那抹不易捕捉的微笑。
转瞬即逝,消失的很快。
似乎怕被人看见。
他活的太小心翼翼了。
小心翼翼到让人心疼。
开门声轻微,却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何愈抬眸,那张熟悉的脸染了月色,硬冷的轮廓被打磨的柔和。
他穿着风衣外套,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松柏一般。
何愈注意到了,顾晨带来的衣服几乎都是徐清让的。
各种名牌高定。
以至于万夏和小陈最近都不敢太靠近季渊了,生怕弄脏了他的衣服。
恐怕到时候工资都没得赔。
“光是一个袖扣就够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星星和月亮似乎都成了陪衬。
脸上的淤青还没退。
何愈眨了眨眼,轻声问:“徐清让?”
后者没说话,仍旧淡淡的看着她。
有的人,眼睛里都像有故事。
就算一言不发,只是垂眸看着你,都足够让你知道他想和你说的一切了。
徐清让可能不属于这一种人,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着你的时候,就只是在看着你,什么都没想。
可何愈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点什么。
胸口某一处软了下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