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海棠树像是要把天地一同烧了才罢休,直烧到天亮才隐约有了熄灭的兆头。
云泥不请自来,望着桌上那盏长明灯,道:“原来你真的知道长明灯在哪儿。”
花明警告道:“别打这盏灯的主意。”
云泥才不管这些,伸手就要去偷,没承想还没碰到琉璃灯身手上便被灼了几个水泡。
当归嘲他道:“看来这灯也是认人的。”
云泥冷笑道:“什么认人不认人的,老子今天非把他带走不可!”话毕便扯下纱帐将长明灯包裹起来,揣在怀里就要带走。
长明灯乃是神物,遇水不灭,遇柴不燃,却在靠近云泥的一刹那喷出蓝色火光,差点熏瞎云泥。
花明先他一步夺下,收进袖里,“想要拿走,再等八十年,八十年后,顾回入轮回,此灯归你。”
“再等八十年?我已经等了七百多年了!一天,一刻都等不了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拿走长明灯的!“云泥不甘心的转身离去。花明甩袖将门牢牢关上,随后气血逆行,咽下几口鲜红便软在地上。长明灯滚到桌角下安静的燃烧。
方才海棠树燃烧,花明不见顾回一时着急,防御疏漏,被栖息在海棠树上的小妖乘虚而入,此刻它正游走五脏六腑,给花明带来噬心之痛!云泥来拿长明灯时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提一口气罢了。
花明捂着胸口疼的在地上打滚,俊美的五官因疼痛皱缩成一团,断断续续的对当归说:“去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当归试图用术法让他冷静下来,却不料他体内妖气随着术法增强妖气愈浓,而花明身上的疼痛更添一分。
花明实在疼的受不了,脑袋“咚咚”撞地,“出去!”
当归狠了狠心守在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凄惨无比的叫声,和桌凳的碎裂声。
☆、先苦后甜
半个时辰后,整个长明楼安静了。当归踢门而入,四寻不着,最后在床底找到缩成一团的花明。当归把顾回从床上扔下来,又把花明抱上去,运功疗伤。
花明身上、脸上都布满大小不一的伤口,深的可以见骨,浅的则是破了皮r_ou_,露出血丝。当归替他疗伤时,发现妖气已侵入他的血脉,要想除去,除非两败俱伤,他只能替花明暂时把妖气压制下来,以待日后遇见高人再寻个法。
在当归替他疗伤时,花明元神荡荡悠悠来到海上,刚才还晴空万里,片刻后便是乌云压地,狂风卷集了。大风把他吹向一座孤岛,岛上鸟语花香,丝毫不受海风影响。
岛上种满了海棠树,灿若朝霞的花海中转过一个海水蓝衣袍的少年,袖子上是层层叠叠的浪花,那少年望着北面,驻足而立,少顷,他便投入海中,露出一条金光灿灿的尾巴。
狂风暴雨过后的海上漂浮着被风吹翻的小渔船,小船周围是被风吹到海里的渔民,而着黑衣的周盈也在其中。在那蓝衣少年快要到来时,花明挥手隐去除周盈外的所有人,因此这次余岁只救下了周盈一人。
既然花明能到这里来,也不知这一方天地是真是假,想必是周盈的一方执念才领他至此,索性就成全他们二人,抬手布下大雾,隐了回逍遥镇的路。他落在海棠树林中,见周盈慢慢醒来,于明艳的海棠花中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周盈激动的不知做甚,只理了理鬓边乱发,擦去脸上污泥,最后拍了拍黑色打补丁的衣袍,缓缓走到负手看花的那人身后。
余岁听到脚步声,轻轻转过身来,依旧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眉眼,厚薄得当的唇角微微往上翘着。
他躬身行礼,如同人间夫妻第一次见面要做的事。
周盈也朝他拜下,眼神却是一直看向余岁。
两人对拜完成,周盈猛地搂住余岁,轮廓深邃的眼睛里装满疼爱与泪水。
五百年了,日日相思不复见。
于喉咙中辗转五百余年的话终于说出口,“余岁,对不起。”
靠在他怀里的余岁一脸无措,轻轻啊了一声。
周盈又道:“我喜欢你。”
余岁这次却是脸红了。
如果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毁去的信任可以被重新建立,消失的爱人能够再次出现,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弥补过去的亏欠,那该多好。
周盈苦等五百年借着长明灯重回五百年前,见到心心念念相见的人,纵然孤独五百年,也算有了好结果。
花明转着方寸镯,艳羡的看着小两口亲昵欢笑,忽然一阵大风把他吹向逍遥镇。
镇里因出海打渔的男人无一人生还而变得哀伤起来,家家户户都着白衣孝服为不能归来的远行人守丧,而在万千白中他看到了一抹红。
那不是云泥吗?!
只见云泥家家户户寻访是否见到一位蓝衣少年,最后一无所获的他颓然坐在村头。
有个好心路人问他何故到此,刚张开嘴便被他乱刀刺死,鲜血将红袍染的更艳了,他眼睛里充满仇恨,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滚落地上,却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花明识货,知道那是鲛人血泪变做的珠子,便去捡了几颗放在随身荷包里。原来五百年前逍遥镇一桩桩杀人事件是云泥所为,并用珠子嫁祸余岁。
可周盈怎么就信了呢?
云泥这样做的目的无非逼出余岁真身,利用世人对妖的偏见,将余岁活活逼死,才有了后来周盈冲进龙绡宫,绞杀鲛人,制作长明灯这事。
从墙角处传来一阵孩童哭声,花明放眼去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