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德心啊你不知道么!你死这儿,药不死人,恶心死人咯!
没办法,你能跟猪干架,你跟一只苍蝇讲不了道理。
愤愤然,我舀一勺辣椒酱到碗里,把苍蝇先生的“墓地”搅成一碗红粥,才起身离开。
回到诊所门口,门还没开,我继续蹲在门边等,并掏出耳机开始听歌。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大家应该相互微笑,搂搂抱抱,这样就好。”
我喜欢这首歌。
来的路上,我余光瞥到街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好多广告,一层叠一层,都是征婚的。
看来,人类伴侣,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是一个高失业率的工作。
其实吧,我也想谈恋爱,我也讨厌这种发呆也不知道想谁的状态。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只是,谁又愿意跟我交好呢?
我闷不愣登,原生的表情冷漠而麻木,我绝非不会笑,我只是笑起来,脸上盘踞的肥肉便会错节横飞,更加丑陋。我原想避免给大家带去困扰,故而随时注意收敛着表情,大家却把我的好意错解为阴郁丧气,并且常说:
“马小云,你怎么老是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脸苦相,搞得大家都怪难受的。”
“你太闷了!”
“真是想不通怎么世上会有你这样的性格。”
“你改改吧!”
……
可是真的,要朝着让大家都好受的方向去改变真的是太难了,等于把我打得稀碎,碾成粉末,加点儿水再重新捏一个。
多么残忍。
于是我开始苦思冥想,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到了最好的办法,就是——
不出现。
既然我阴郁丧气,走出房门让我畏惧,开口求人叫我惶恐,而食物给我安慰,脂肪令我心安,那么我就自个儿呆着吧,抱紧胖胖的自己。
可你们又来指着我说孤僻。
这算什么道理?
我始终不明白。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当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知道了,这世界上原来还有人同我一样,只是活着都那般不自在,并把它归咎为“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那么我无论有没有鲜花,都显得不那么可悲了。非常地骄傲。
这个贾姚诊所,还算偏僻,我以为会很少人来,所以才选择这里,结果我刚等几分钟,就又来一个小姑娘。
她十三岁左右的年纪,身子瘦削,面容憔悴,目光黯淡,却看得出漂亮。
这世上有那么多别具一格的丑法,我却无论如何都只能在她脸上看到千篇一律的漂亮。
她朝我走过来,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
顷刻,我装作不经意地站起来,扣上我卫衣的帽子,绕到了诊所的另一边门口蹲着。
但愿没有让她察觉出刻意。
没办法,我不能面对不确定的环境,我的适应能力太差,与人呆在一起,我会惶恐不安,丧失一切理性思考的能力。
此时,我身后的这扇门是黑色的,我蜷在它前面,不是被它吞噬了,倒是像莫氏树蛙一样,跟我的保护色融合在了一起,令我感到极度确定与安全。
足足又等了快一个小时,诊所才开门。一位丰腴可爱的护士阿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示意我先去连椅上坐着等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
我点点头。
医生带着口罩和眼镜,眼尾是迷人的细纹,眼神温文尔雅,沉静得如同一块陨石落下,也溅不出半点儿水花。
他很像一棵秋天的银杏树,橘黄地开在蓝天白云之下,你轻轻一嗅,脑海里就出现秋天的样子。
他叫余秋滨。
“来,张嘴。”
“别紧张,我进不来了。”
“对,再打开一点点。”
……
秋医生的声音轻柔缓慢,却令人只想无条件服从,好像忤逆他,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一样。
他说我这颗智齿得拔掉,不然会反反复复地发炎,反反复复地痛。
虽然我对拔牙充满了恐惧,但是反反复复的发炎所带来的必须反反复复出门来诊所看牙的折磨,战胜了这种恐惧。
我向秋医生点点头,示意我拔。
护士阿姨带我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拍照之后,开始给我打麻药。
比想象中疼。
这时候忽然从门口跑过来一个小男孩,手里打着留置针。他欢天喜地地捉弄护士阿姨,护士阿姨哈哈大笑,从兜里摸出“糖果”给他,叫他到旁边去玩。
原来这个诊所这么热闹,下一次再也不想来了。
或许是因为笑得意犹未尽,她的手法粗糙起来,我疼得左右晃荡。
她赶紧拿手按住我:“哎哎哎你别动!你翻下去了,我可抬不起你!”
我不敢看她,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满手心都是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