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电灯泡一般杵在一旁的助理清了清嗓子,陪着笑脸道:“老板,夏二少,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要不咱们先回房?“
宋延的房间之前被搞得一片狼藉,尚未来得及收拾,助理只好把他那间房让出来,自己则守在门外,无所事事地游来荡去。
紧闭的房门内,夏临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注视着宋延;宋延则垂下眼眸,不敢与夏临对视。
两人僵持良久,夏临道:“宋延,你就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吗?”
宋延小心翼翼看向他:“你想…知道些什么?”
夏临无奈道:“你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换我来说吧。其实这一次我来美国,大半的原因,是想来看看你。”
宋延诧异地看着对方。
夏临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温和,但温和的夏临比发怒的夏临更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只听夏临道:“宋延,虽然这辈子我跟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上辈子,我曾与你朝夕相处,你以为随便找个替身来糊弄我,就能瞒得天衣无缝了吗?”
宋延有一瞬间的愣怔,只见夏临握住他的一只手,撩起袖口露出他的胳膊肘,道:“你自己看。“
宋延有些费劲地扭过胳膊肘,发现在外肘处有一颗黑痣,若不是夏临指给他看,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察觉随即他便明白过来,他的那位替身摆拍的一些动作,有些是lu 起袖子抄手站立的姿势,手肘向外时就露出了脚。
宋延苦笑了一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来之前,我原本攒了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你,”夏临疲惫地扶了扶额头,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倦色,“但是见了你之后,我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宋延苦涩道:“夏临……”
“自从来了美国,你就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每次都是我一再询问你的近况,当知道你能站能走的时候,我
是真的很替你高兴.但我没有想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敷衍我…”
“不是,”宋延着急辩解道,“夏临,你听我说.….”
“宋延,三年来我总是在做同一个噩梦,我梦见你就那样死在了山洞里,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见了。每次被
噩梦惊醒,我都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能尽早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夏临说到此处,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你早就有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你的格局远比我想象的要开阔宏大,就算自身腿脚不便,你也一样能在不同的领域里做得很出色,倒显得我.…太过拘泥于个人得失了。”
他说到这里,垂了垂眸,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再度抬眸时,他又释然一笑:“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没能看到你恢复健康多少有些遗憾,但..你能找到自己人生的价值,也是一件好事。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追问你的身体状况了,你也不必再有什么负担。”
他顿了顿,站起身道:“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我先走了。”
“夏临!”宋延见对方转身要走,情急之下便要去抓夏临的手,却因为重心不稳一手捞空,整个人直挺挺向前栽了下去。
夏临脚步一滞,回过头来想俯身搀扶,却被宋延一把抓住了脚踝。
宋延顾不得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拖着残腿向前匍匐了两步,死死抱住夏临的一条腿,抬起头像个孩子一般低声恳求:“夏临,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
夏临没有料到他会以如此卑微的姿态挽留自己,错愕了片刻,正想说什么,一眼瞥见宋延之前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露出了一圈绷带,此刻因为用力过猛,绷带上又渐渐渗出了斑驳的血迹。
他想俯身查看一下宋延的伤口,身子一动,立即被宋延用更大的力气抱住,仿佛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夏临便会从眼前消失。
夏临有些无奈,劝道:“宋延,你松一松手,我……”
却听宋延急急解释:“夏临,我不是在敷衍你,也没有觉得是负担,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的关心会让我沦陷,我欺骗你、疏远你、回避你,只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
“其实我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宏大的理想与抱负,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学会放手,要给你自由,可是只要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嫉妒得发狂。
“夏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你发来的每一条信息我都会反复看好几遍,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会录下来每晚听着入睡…。”
夏临一怔:“我说过的话?”
宋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了片刻,才道:“你只有在每年的除夕夜才会给我打电话,我偷偷录了音,存在手机里反反复复地听,闭上眼睛想象着你陪在我身边的模样。”
夏临,我已经无药可救了,离开你的这三年我每天像是活在人间炼狱,思念如狂却生不如死,夏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到最后,他已经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夏临忡怔了片刻,像是被勾起了记忆深处那些封尘已久的幽远回忆,视线轻轻掠过窗外深重的夜,眸光微闪,满目悲涼。
半晌后,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强迫自己收起满腹伤感,俯身将宋延搀扶起来,声音平和地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