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领着茴香去见母亲,路过市集的时候,想起母亲总是念叨着想吃豆腐酿,便去买了些豆腐,还有鲫鱼。
两人说说笑笑,心情甚好的转身往母亲的小院所在的城南走去。
却没想到会遇见他
在茫茫人海中,他穿着一身清隽飘逸的蓝色长衫,静静的矗立在人群之中,脸上闪过惊讶与惊艳。
他似乎也未曾料到,自己会在市集与子衿相遇。
上次一别,过了大半年时间。赵由之似乎比之前更加清瘦了,他远行归来,原本是想到市集怀缅一下他跟子衿的过去,却不曾想,真的能在市集见到子衿。
不过半年,恍若半生!
他原本以为,远行能让他忘却失去子衿的痛苦,可是不管身在何处,他的心都离不开京都半步。
赵由之看着衣着精致,眉眼如画的子衿,眼里闪过一抹幽深的疼。
他曾想过,若然有一天,他能将子衿去过门,他定能如此刻般,让她不为生计发愁,衣食无忧。
可最终,他晚了一步,这一切,都被别人占去,他只能看着她,在别人身边笑靥如花。
子衿也没想到能在市集遇见赵由之,心里有个地方,狠狠的痛了一下。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微妙而又尴尬。
子衿已然嫁人。实在不便与赵由之市集相对,她轻轻颔首,算是跟他打了招呼,然后领着茴香与他错身而过。
赵由之看着她一步步靠近,她素色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婉转跳舞,那熟悉的味道里,带着一抹他不熟悉的药香。
她是生病了么?
赵由之握紧了拳头,愣愣的想。
一步。
两步。
三步。
赵由之眼睁睁看着子衿即将与自己错身而过,碍于道德束缚,他不敢拉住她,告诉她过去的这些日子,他是如何想念她。
他更不敢大声的叫出她的名字,像以往那般,带着宠溺与热切。
因为那时的子衿,他觉得会是他的。
可现实却那般残酷的说明,子衿不是他的,他再也没有资格缱绻的喊她一声。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就在两人错身时,子衿头上的白玉簪忽然定格在赵由之的瞳孔深处,白玉簪,那是前年七夕,他送给子衿的。
没想到贵为王妃的她。居然还戴着。
且唯一戴着!
他神情一荡,所有的矜持都被那枚耀眼的白玉簪子粉碎,那一刻,即便天塌地陷,也无法阻止他,无法阻止
赵由之激动的抓住子衿皓腕,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子衿!”
以前,两人虽郎情妾意,可赵由之素来恪守,从未有如今这般孟浪的举动,子衿被吓了一跳,本能的退了几步。
“赵公子,可有何事?”
她没叫赵由之表哥,而是恪守的叫了一声赵公子。
这个认知,让赵由之心里一痛,理智也恢复了几分。
“抱歉,在下僭越了。”短暂的失控之后,赵由之幡然醒悟,子衿如今是睿王的王妃,他这般拉扯,若是被人诟病,只怕于子衿无益。
“告辞!”
子衿忧心他情绪失控,再度做出有失体面的事,丢下两个字。便领着茴香快步的越过他,快速离去。
赵由之看着子衿一步一步的远离,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伤心,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丹青手,也画不成。
见赵由之那般失控,子衿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可是造化弄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即便她与崇睿之间未行周公之礼,可毕竟她已嫁作他人妇,即使以后她能从睿王府全身而退,即使她还是完璧之身,可赵家会接纳她么?
崇睿会放过她么?
当然不会,所以子衿只能义无反顾的,再也不看赵由之一眼,这世间所有的伤痛,都逃不过时间的治愈。
渐渐的,痛便不再是痛。
渐渐的,爱也不再是爱!
赵由之跌跌撞撞的捂着胸口,朝着与子衿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想到,咫尺天涯,竟是那么疼。
“救命啊!救命啊!”随着一声尖锐的大喊声,市集东边纷乱不堪。
只见一群男子追着一个小女子满街跑,可这一切,赵由之恍若未闻。
他只知道,他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直到
那个女子忽然撞进他的怀里。
“救本救我!”女子气息紊乱的抓着赵由之的前襟,眼神透着恐慌,却难掩她矜贵的气质。
“小娘们,看大爷怎么收拾你。”追上来的彪形大汉,见女子跟赵由之在一起,根本就不将赵由之放在眼里。
女子紧紧的缩在赵由之怀里,那娇小的身姿,贴合在赵由之怀里,竟全然不顾男女有别。
那人伸手过来,到赵由之怀里抢人,却被赵由之狠狠的拉住手腕。
“休得无礼!”赵由之的伤心失意,全都变成此刻的冷凝,狠狠的射向那个大汉。
“无礼?老子就无礼了,你待怎样?”
听得那莽汉一席话,赵由之不由得蹙眉,朗朗乾坤,他当真不顾王法呢?
在那大汉的拳头将要砸上赵由之面门之时,赵由之忽然开口:“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当真!”
“不后悔?”
“你爷爷的,老子最恨你你这般酸儒,打的就是你。”言落,大汉硕大的拳头便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