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才华横溢,冠绝天下,子衿不敢与母亲相比,只是父皇怎会认识母亲?”子衿淡淡的笑着,一双梨涡浅浅的带着沁人心扉的暖意。
看着这样清隽淡雅的子衿,皇帝却觉得时光一下子就回到二十年前,他初遇赵倾颜的那一年。
可时光荏苒,造化弄人,即便是他这般权势滔天的人,也抵不过命运,抵不过!
明德皇帝从架撵上下来,像个慈爱的父亲一样站在子衿面前,温言道,“你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可好?”他绝口不提自己是如何与赵倾颜相识,子衿当然也不会追问,一直浅浅笑着。
一代帝王,居然用这般口气跟子衿说话,不管是他身边的福公公,还是皇后身边的李公公,都见所未见,可是他们毕竟都是宫里拔尖的人物。心态自然比一般人坚韧,即便惊讶,也不行于色。
“诺!”子衿不同于李贵妃的巧言令色,也不同于皇后的温柔圆滑,她不懂得这个时候,该对皇上说些恭维的话,只乖巧的答应。
但是对于皇上而言,这般风骨的子衿,却像极了赵倾颜。
两个月前,赵倾颜来找他,让他给子衿留条活路,那个一身傲骨的小女子,十八年未见,她居然求他照顾她跟慕良远的孩子,多么可笑!
是以皇帝一直不敢见子衿,就是担心自己见到子衿后,会不忍对崇睿出手,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见到了,即便知道她是慕良远和赵倾颜的孩子,可他还是忍不住爱屋及乌。
“你可有喜欢吃的小点,朕让御膳房给你准备!”
“但凭父皇做主。”
“福瑞,传桂花糕,桂花茶。朕要跟小子衿赏菊。”
皇帝心情大好与子衿一路步行去御花园赏花,子衿话不多,大多时候沉静如水,皇帝跟她说话,她便温柔回答,皇帝要是静默,她便跟在身边不说话。
可是这样的陪伴,却让皇帝有了一种寻常百姓家的父女亲情,他很喜欢这般跟子衿相处。
御花园里的秋菊开得正艳,微风拂过,秋菊带着一点苦涩的清冽香气,萦绕在鼻翼下,让人心旷神怡。
子衿淡淡的站在秋菊之中,那一抹绯色氤氲着,像天边美丽的云彩,看着她,皇帝恍然间,好似看到少女时期的赵倾颜。
“子衿,过来这边挨着朕身边坐下,我听说出嫁之前你与母亲过得十分艰辛,嫁给崇睿之后呢,崇睿待你如何?”
对于皇帝而言,最大的讽刺就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女儿。嫁给他最不待见的儿子,可他真要要为了子衿而放任崇睿么?
“王爷待子衿极好,他把母亲也照顾得很好,子衿很感激他。”子衿此言,看似平常,但是她却将人性了解得非常透彻,每个人都有爱屋及乌的心理,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他能接受子衿,就一定会感念崇睿的好。
“那便好,你母亲素来要强,她从不许朕救济帮衬你们,朕对她于心有愧。”每每说起赵倾颜,皇帝都是一脸的愧疚,可子衿却不知,他的愧疚所为何事。
“母亲此生”子衿不在多说,一股难言的苦涩在子衿跟皇帝之间蔓延。
沉默,最可怕的便是沉默。
皇帝不开口,子衿便不打扰,她安静的坐着,一阵风吹过,子衿的发丝飞扬而起,子衿伸手顺了顺头发。却在这时,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咳嗽,皇帝很是心疼,欲招太医来给她看病,可子衿却连连摆手,福公公见状,示意小宫女去替子衿顺气,自己则殷勤的端了茶去给子衿润喉。
子衿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怎么样?为何不要宣太医?”
“回禀,许是秋深露重,不小心染上风寒了。”子衿小心的斟酌着每一个词语,对于她而言,这是一场较量,她必须小心。
一句秋深露重,让皇帝的心微微揪起来。
可慕子衿为何会出现在皇宫?是因为他昨日答应了李妃让崇睿携家眷去北荒么?
不,此事极为隐秘,只有他身边的福瑞,还有李妃身边的两个丫鬟知晓,这几个人,都不可能将此事宣扬出去的。
皇帝的沉默,让子衿的心也跟着悬空,良久之后,他才悠悠的说,“皇后找你所为何事?”
子衿摇头,“子衿今晨一直在照顾病中王爷,母后跟前的李公公忽然前去,说是家里大娘跟父亲一直因为子衿嫁妆一事争吵不休,姑姑母后便宣儿臣进宫,许是想让儿臣去劝劝父亲吧!”
“嗯,以皇后那个性子,确实会为此事烦忧,可那公孙氏如此待你,你不恨?”皇帝听了子衿的话,脸色稍霁。
子衿淡淡一笑,“母亲与父亲势成水火,大娘因此遭鱼池之殃,自然要找人撒气,恨她何宜,左右不过也是个可怜女子罢了。”
“你倒是大度!”子衿的宽厚,让皇帝倍感欣慰。
子衿羞赧一笑,“其实子衿也不是大度,只是想跟王爷,还有母亲一起过些安稳生活罢了。”
现世安稳,谁不想要?
“子衿,你与崇睿成亲两月有余了吧?他真的待你好么?”
说到崇睿,子衿不由得笑得甜丝丝,她轻轻的绞着手绢,温言说,“王爷待子衿极好,每天下朝之后,都跟子衿一起看书,子衿爱看些医书,王爷爱看兵法,我家茴香都说,我们两个呆子在一起,倒是极好。”
呵呵!
皇帝朗声大笑,对子衿所形容的小夫妻时光,忽然生出了一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