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见撕狼骚动不安,移步到门口查看,似看到一丝黑色的袍角闪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翌日。
撕狼早早的便溜到子衿的清风阁,看管它的阿福苦着脸满院子找,可琅琊阁都找遍了也寻不到那小祖宗出来喝药,他急得满头大汗,最后不得不到书房门口求见崇睿。
刚哲守在崇睿书房门口,手里抱着一把破云刀,身穿一身黑袍,就连头上的纶巾都是黑沉沉的,加上他不苟言笑,整个人犹如一个黑脸门神,让王府的下人都十分惧怕他。
刚哲问明缘由之后,这才进屋禀告,崇睿听完之后,脑子里不期然的想到灯下那张温婉的笑脸,他挑着眉沉着眉,淡淡的问刚哲,“我让你准备的医书和新衣,可准备好了!”
说到这个刚哲的脸就不自觉的抽了抽,他家殿下下手可真黑,他不过就是在殿下吩咐唐宝公公去备女子衣物的时候凝神听了一下,殿下便直接把这差事移交给他了。
刚哲不语,崇睿亦不言,最后崇睿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身上的黑色锦缎蟒袍,悠悠然站起来,眸色清冷的说,“走,去寻撕狼。”
寻撕狼?
好吧!就寻撕狼。
刚哲跟在崇睿身后,对唐宝公公使了个眼色,唐宝公公那胖乎乎白面馒头似的脸瞬间便笑开了花,拿了衣服和书本,三人信步闲庭的往清风阁行去。
自从嫁到王府,子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活会因为一条狗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昨日撕狼来了,她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便多了,这让她很是不惯,可好说歹说,撕狼就跟大老爷似的,爱答不理。
今日大早上,撕狼又来了!
子衿穿着刚裁好的新衣,飘飘渺渺的天青色,衬托得子衿整个人仙气十足,子衿虽贫,可在服装上却独有见地,天青色微透的流仙裙,配了一层白色的中裙,让那略显冷清的颜色挑出了几分飘逸的味道,头上那支白玉簪子,闪着动人的柔光,一双梨涡浅笑嫣然,崇睿站在清风阁门口,全然不查自己正带着欣赏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她。
子衿最先发现崇睿,在暮光之中,崇睿着一袭墨色蟒袍,腰缠黑色镶玉锦带,脚踩黑色软靴,束发带亦是黑色,在晨光的微风中翻飞,子衿见过他三次,第一次他身着酱色朝服,自有一股王者之尊,第二次身着玄色朝服,像火一样炙热,这是第三次,他却身着墨色衣物而来,子衿发现,相对于红色,崇睿更适合墨色,沉稳内敛,大气磅礴,仿佛他是那暗夜的主宰。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互望,谁也没有先开口,而周遭的人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亦是识趣的屏住呼吸,只有撕狼扯着子衿的裙角往崇睿那儿走。
子衿尴尬的跟撕狼争抢裙角,看到这模样,崇睿着了魔似的露出微笑,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因为有了笑容,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神采,说他是神祇一般的人物,一点也不为过。
“撕狼,放开。”崇睿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抹温情,那一幕,犹如一个严厉却深爱孩子的父亲,阻止着孩子对妻子的无理取闹。
莫说刚哲,就连唐宝公公这等伺候崇睿二十几年的老人,也未必见过崇睿如此温柔的样子,这一笑,简直惊为天人。
他那白面馒头一般丰盈的脸上,挤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看待子衿的目光已然不同。
撕狼很是听从崇睿的话,“呜呜”的跑到崇睿面前去撒欢。
崇睿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以手挡着唇,清了清嗓子,那惊为天人的笑容迅速消失在他的脸上。
唐宝公公只当没看见他家王爷的转变,拿捏着嗓子走到子衿前面,“王妃,这是王爷给您挑选的礼物,您看看可还喜欢?”
“子衿谢过王爷,但无功不受禄。”
崇睿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他像是没听见子衿的言语一般,理了理衣袖,缓缓的,沉声开口,“你说什么?”
唐宝公公那张馒头脸瞬间就皱成个肉包子,这王妃,摊上大事儿了。
子衿不卑不亢的直视崇睿那双锐利的双眼,若换在平日,她定不敢如此放肆的盯着男子的眼睛如此放肆的直视别人,可子衿就有这样一个毛病,许是因为受过太多的苦,所以自尊心比别人更强。
她知道,以她和崇睿的关系,崇睿断不会因为欢喜而送她礼物,崇睿这么做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他感谢子衿救撕狼性命,二是他知道子衿的衣服坏了,她没了换洗的衣物,第一种念头刚形成,就被子衿否决了,因为她没有忘记,王府上上下下都觉得是她用尽手段先害撕狼再救撕狼,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知道子衿捉襟见肘,这是他做为一个上位者的施舍,而子衿最不喜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和施舍。
而崇睿,本来也是带着质问而来,所以当子衿拒绝他的好意时,他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那微迷眯的鹰眸,和慵懒的语调,已然说明他对子衿这个做法很有意见。
可子衿毕竟与崇睿不熟,她见崇睿似没听到一般,接着又说了一句,“子衿多谢王爷抬爱,但无功不受禄,子衿不能接受。”
唐宝公公倒抽一口凉气,想要出言提点子衿,可崇睿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唐宝公公便乖乖龟缩起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忍直视接下来的场面。
崇睿犀利的眸子在子衿身上缓缓的扫了一圈,并未说话,他抿着唇进屋坐下,这边刚哲便已然冷冷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