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以甄家夫人的身份活了一年有余,接触的人自然有许多。之前白船长一把火把甄宅烧了个干净,周围的邻里必定有议论。齐大姐这厢是住的远,不了解甄宅后来这些事,然而是人一张嘴,旁人的祸事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今日有人见到甄家死鬼夫妇的事情,以讹传讹,指不定说成什么样子。
鬼夫人想,即便是白船长不知道自己通过明真布坊报信这一层,自己以前的社会关系也足够他头疼。先前白船长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其实是莽撞了,或许他慢慢回过味来,就会明白留着自己,平白添了多少负担。
白船长放下笔,狠狠地揉着太阳穴。
这可真是,平白添了多少事端。他叹了口气,刚才下笔太狠,硬生生在纸上划出一道口子。
白船长莫名有些恼。若是晚上几刻出现在那个小食摊子,也就没那多麻烦事儿了。
他又想起齐大姐热情夸赞甄家夫妇的样子,响亮的冷哼了一声。鬼夫人的社会关系固然是个问题,可心中那种道不明的酸涩才当真让白船长火大。之前诸多感慨,猜忌,不甘……好像突然被悉数激发出来,他想了又想,只觉得心中委屈。
白船长锤了一下桌子,怒道,幼稚!
常言道关心则乱,白船长想,怎么一到她的问题上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换了张信纸,又重新拾起笔。眼下还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前面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再多委屈也只得先放下。
白船长有意躲着鬼夫人,正好借着公务繁忙,一连两天都没出现。吴石心里很犯愁,每次同鬼夫人汇报,看着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下去,只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鬼夫人空等了几次,也慢慢回过味来。照白船长的性子,再大的个人情绪都应该放到正事儿后面办,眼下理应找自己商量明白的事情却这么几次三番的拖着,要么是真的气恼急了,要么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等到第三日,却是鬼夫人沉不住气了。晚上白船长难得收队早,把自己关进了客房吩咐谁都别过来。鬼夫人向吴石问了准话,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主动去找他。
之前多是白船长去鬼夫人那边,除了前些日子探病,鬼夫人很少来客房。吴石引她走到楼梯口,鬼夫人挥挥手遣他先回去,自己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门。
妈的谁啊!白船长的声音有种雾蒙蒙的感觉,带着明显的不悦。不是都吩咐了别打扰嘛!
鬼夫人还从没听他讲话这般粗鲁,一下子愣了。可停了几秒又固执的拍起了门。
白船长似乎是真的恼了,鬼夫人只听到匡匡的脚步声,然后门猛地被拉开,谁他妈……
他突然看清了来人,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他手上还拿着酒壶,脸上泛着潮红,眼睛里的凶狠还没散去,一下子就这么愣在原地。
停了几秒,他才面色不善道,警卫呢,怎么连个门都守不住。
鬼夫人抬手架在门框上。是我求他们的。你莫要一个人喝闷酒,不过几日怎会把自己搞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白船长冷冷的,不劳烦夫人费心,没什么事还请回吧。说着就要关门,鬼夫人却眼疾手快的侧身挤进去,伸手勾过了他的酒壶。独酌少了几分意思,真想喝我陪你。
白船长方才已经喝了老多,又起路来晃晃悠悠。鬼夫人腾出一只手来搀过他,把人扶回桌前坐好。
白船长没有制止,却还是耿着脖子不肯看她。
鬼夫人叹了口气,取过另一只杯子给自己也满上,向他抬了抬杯。白船长,这酒我一杯不会少喝,可你也要同我讲讲,这是为何而喝。说完一口饮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白船长还没来得及阻止,见她喝的那么快皱起了眉。鬼夫人却还想再饮第二杯,白船长连忙压下她的杯子,似乎更加气恼。
白某之怒同夫人无关。不过是怨人生无常,有缘无分。朝思暮想抵不过一句各自为主,牵肠挂肚却看不透伊人千面。夫人,你说我怨的可有道理?
鬼夫人一下子沉默了。白船长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深黑色眸子看不到底,鬼夫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白船长却放过了她,自嘲的笑了。旁人的顾虑我何尝不解,只是不愿去瞧不愿去听罢了。我喜欢你喜欢的那么紧,多希望你同我是一边的。可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到头来你还是人家口中的天作之合的甄家太太。
他醉醺醺的,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双目无神的望着桌面,罕见的的显出些脆弱。
白船长的每一句,都像是一颗细长的钉子,轻柔的,深深地扎进鬼夫人的心。
鬼夫人盯着白船长眼角的泪痣,心里像是燃起了火,烧的她又疼又痒。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于是她凑上去,捧起白船长的脸,笨拙的吻了上去。
鬼夫人的唇很软,还带着甜甜的酒香。白船长睁大了眼睛,一下就清醒了。
鬼夫人轻轻一吻,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