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宫穹顶以疏云流石铺筑,宛如烟云堆雪,如今室内燃着幽幽烛光,将那
云雪照得艳若霞色,璀璨生辉。裴语涵凝立一角,白衣如雪,望着那一屏薄纱丹
青怔怔出神。
林玄言推开门,晦暗光线中他望见暖焰里那个女子,夺去了满堂神采。
她没有穿那件黑白贴身的剑装,此刻宽松的白袍虽不能将身材勾勒得淋漓,
却更大袖飘飘,犹似谪仙人。
她静静地看着林玄言,青黑秀丽的长发犹如三千弱水淌下,铺就秀丽绸缎。
林玄言掩上了门,轻声道:「师父」。
裴语涵给他扔过一个铜铸暖炉,将他唤到身侧,将那件白绒边的红色兽皮披
风盖在他身上。他抓住披风的边角,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暖意伴着微香袭人,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因为他已经太多年不知冷暖了。
裴语涵捋了捋他微乱的发丝,认真叮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习到
的这种剑法,但是以后切不可再使用或者传授他人」。
林玄言本来想说没关系他自有把握,但是看着裴语涵清澈认真的眸子,话到
嘴边变成了:「是,弟子谨记」。
裴语涵想了想,又道:「剑道过千,每个人的起步都不同,昔日魔宗宗主修
行两百余年还不曾迈过那道修行门槛,但之后破境之快有如神助。所以你千万不
要气馁,每个人的契机来临的日子都不尽相同,所以就算没有进步也千万不可散
漫……」
林玄言知道她是怕自己因为没有进步放弃修行之路所以出言安慰,林玄言平
静道:「师父,我迈过那道门槛了」。
裴语涵面露异色:「你入剑一境了?」。林玄言轻轻点头。
裴语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你是没有跪够么?还
敢骗我?」。
林玄言无奈叹气。按照裴语涵化境的修为,九境以下的境界她一眼便能看个
大概,但是林玄言的修行却走了一条千古没有人走过的道路,连他自己都是摸着
石头过河的,因为他的修为获得不是凭借修行,而是修为一点点回到自己的体内,
不疾不徐。而他体内的剑胚太大,大到无论怎么看都好像是空空如也。
裴语涵语重心长道:「你的体魄非常纯粹,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迈入修行
的道路会很困难」。
林玄言点头不言。
裴语涵看着他的神情,以为他又认为自己在安慰他了,便说道:「博观而约
取,厚积而薄发,无论如何,你也要每次勤学苦练。如今修剑之人早已屈指可数,
都是仅凭一念支撑,我希望你能成为琼明界的一柄新剑」。
可是他这柄剑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他内心苦笑。正欲开口,忽然,吱啦一
声,漆红木门被推开,一个风声俊朗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林玄言看着裴语涵认真问道:「怎么什么人都能进你的寝宫了么?」。
本来面带微笑的温润公子渐渐敛去了笑容。裴语涵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她望
着门口那个男子,讶然道:「yīn_dào主?」。举世皆知阴阳阁有一个阁主,两位道主,
五位长老,一个公子,一个小姐。
来的人便是阴阳阁的道主之一。
裴语涵问道:「季阁主可是有什么想交待的?」。
yīn_dào主身上毫无阴鹜的气息,他面色雪白沉静,随着他踏入寝宫,宫门随着
他的脚步悄悄合上,那北风卷雪都被关在了门外。
yīn_dào主温声道:「难道一定要是阁主有吩咐才行么?我阴某人就不能自作主
张来看看裴剑仙么?」。
裴语涵纤细的眉渐渐蹙起,她轻轻侧过身子,寒声道:「yīn_dào主是什么意思?」。
yīn_dào主看了林玄言一眼,片刻之后微微摇头:「你们剑宗已然如此饥不择食
了么?要这种没有丝毫修行根骨空有皮囊的弟子了么?都说剑宗式微,此刻看来
哪里只是式微,我看已经已经几近衰亡了,独木难支又何必支撑,不如来我们阴
阳阁,以仙子的资质定然会受到阁主厚待,到时候只怕地位还能在阴某人之上」。
裴语涵断然摇头,「不劳劝说,语涵自有心意」。
yīn_dào主唇角微微翘起,他戏虐道:「如果不是我们阁主念及一些旧情,这次
试道大会之后,只怕剑宗要在王朝除名了。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报恩吧」。
裴语涵沉吟道:「我和季阁主自有约定,不劳道主挂心」。
yīn_dào主缓缓踱步至裴语涵的身侧,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一身如雪的裙裳之
上,即使是衣袍宽大,依旧掩盖不了她那山峦起伏的优美曲线。
化境之上的女子本就与仙人无意,一举一动皆是剑气,一颦一笑皆是绝景。
yīn_dào主在裴语涵耳畔轻声道:「阴某人身为阴阳阁道主,地位超然,虽然裴
仙子与阁主有约在先,但是在下说话的分量在阴阳阁也算不清,你这份信阁主可
以寄给你,自然也可以让它成为一张废纸」。
裴语涵目光森寒,幽幽闪烁,她看着yīn_dào主那张俊美却极为可憎的笑脸,胸
膛微微起伏。
yīn_dào主又看了林玄言一眼:「小家伙,你大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