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咬着烟,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慢慢凝固,转变成毫不掩饰的惊艳,他望着伊莱的脸,十几秒都没有说话。
“你……你是从爱德镇那边新调过来的?”他咽了咽唾沫。
伊莱点点头,他把门大拉开,让开了道:“请进吧。”
摄像头里,一个带着兜帽的背影进入了隔壁房门,片刻之后,军装革履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军帽下面露出半截苍白的脸。
西尔维亚军区,b区。
戒严的第二十个小时,凌晨三点,大部分士兵都在等待着清晨换班的时候到来,有些已经有了困意,站在站岗亭中神游天外,四周寂静得如同坟墓,没有人走动,没有人说话,连蝉声都消失了,月亮也迷迷蒙蒙地缩进了云里。
但突如其来的警报打破了整个b区的宁静和困意,一个站岗的士兵猛地从游神中清醒过来,听到对讲机中传来上司声线发紧的指令:“立即进入特殊警戒,任何人不得出入b区,所有通讯设备和信息入口即将切断,马上进入大厅一楼集合处,等待下一步命令!”
特殊警戒?
士兵心中一凛,刚好探照灯从他的岗前扫过,他立正站好,敬礼:“是!”
通讯器被切断了,整个b区断电1.5秒。
也就是在这个极短的、黑暗的片刻,士兵感到颈部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他腰间的通行证被极快地取走了。
一阵有条不紊的骚动,几乎半数的b区士兵被召集到了大厅一楼的集合处,黑压压地占满了整个训练场,一位中校简单的下达了等待的指令,大厅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军令也不允许他们交头接耳。
片刻之后,有人留意到b区指挥中心的紧急通道打开,几架直升飞机以危险的速度急停在了通道里。
那是只有将级人物才能走的特殊通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惴惴不安的情绪在上千号士兵中蔓延。
但伊莱没有在大厅之中浪费时间,他极快地躲进了洗手间里,往里数到第14个隔间,用简单的工具撬开了洗手间下的通风口。
通风口的口道非常的小,他也并不是为了钻进去,而是送进去了一个老爸曾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微型机器人。他坐在马桶上看着操纵着机器人迅速地飞过大半个b区,却没有找到诺亚可能在的地方。
微型机器人在顶层的会议室做了一个短暂的停留。
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坐了不到十个人,围在最中间的那张桌子里,没有任何秘书或者助理一类的人物,这些与会人员肩头都带着不得了的徽章。其中一个非常尖锐地说:“这就是你给出的解决方案?你冒然激进,弄死了我们手里最珍贵的一个基因生物样本,然后让我们整个军区撒下弥天大谎,为你的蠢事遮丑?”
所有人目光所向的桌尾坐着的男人脸色苍白,但声音还保持着冷静,道:“汉诺威中将,事故已经发生,我会在之后引咎辞职,但如果这件事情被研究所那边知道,就不是我们现在开会能够解决的事情的,我们整个b区……”
“你既然明白,为什么干这种蠢事?!你……”
“够了。”另一个人说。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会议室的银屏慢慢亮起,某个一比一的投影在他们的面前极快地构建。
那看上去是在某个实验室里,周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器械,把中间冰冷的铁笼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在铁笼的中间,一头浑身被血液覆盖、看不清原本面目的东西一动不动地躺在底部,它身前的心跳仪上只有一条惨白的直线,脸色和直线一样惨白的研究人员还在做最后的无用抢救。
“事情已经发生,不能让研究院知道。”最上位的人说,“就用你的方案吧,伪造一个逃跑的现场。”
桌尾的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进了座椅里。
而此时,洗手间里的伊莱瞪大眼睛盯着铁笼里的模糊身影,双眼逐渐泛红,手抖得甚至拿不稳屏幕,他的整个人都像是从几十楼高层踩空了一样,恐惧的冷汗浸湿了他全部的衣服。
“诺亚……”
他咬着牙关,从喉咙的深处费力挤出这几个单词,屏幕被他生生捏出了裂痕。他想要再发出一点声音,来释放自己几乎要爆炸的胸腔,但那些声音都被吞没在了愤怒和哽咽之中,他一直盯着屏幕直到散会,才恍惚地从马桶上站了起来。
诺亚不会有事的,他对自己说。
即使被西雅茨龙咬成了重伤,它奇特的机制也让它幸存了下来,这次也一样,就算没有了心跳,那也只是诺亚的伪装……
伊莱的视线里一片模糊,拿手背用力地一抹,那些该死的水分却怎么抹也抹不掉。他控制着不断滴落水珠的屏幕,让机器人跟上了那个桌尾的中将,把额头死死地抵在了隔间的门上,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诺亚不会有事的。他不停地向自己重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