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昱辉终于捞着自己事先准备过的话茬了。
「期限是到春节前没错,可我现在需要她赶快还钱,催一催总是可以的吧?
再说她现在肯定有钱,只是不想……「接下来他准备卖弄一下自己已经洞悉
两人的关系,看穿了孔媛现在是有钱不还。
沈惜第三次打断他的话:「吴先生,我的意思不是不还,也不是非要春节前
还。可以马上还,还清。我只是想问问,你突然需要孔媛马上还钱,是什么缘故?」
一大段话被憋回肚子里,吴昱辉自然不爽,可听沈惜说「马上还,还清」这
五个字,又是一喜。连接下来这句本应该有些不耐烦的话,听起来语气也舒缓了
许多:「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是说现在就还我钱吗?」
沈惜随意地笑笑,说一声失陪,起身出去。
吴昱辉惦记着他马上就还钱的话,见沈惜离开,有些急了,可又没底气再撒
野,怕弄巧成拙,反而鸡飞蛋打,就瞪着孔媛问:「这是什么意思?」
孔媛心里叹息,知道沈惜应该是去财务那里取钱了。他身上当然不可能准备
有万元现金。原本说好看自己到月底能不能筹够钱,再决定是不是要请沈惜帮忙
的约定,今天看来要作废了。本来沈惜那样说是在考虑她的自尊问题,被吴昱辉
这一闹,为了杜绝后患,免得以后还给茶楼惹麻烦,沈惜要快刀斩乱麻。
但在吴昱辉面前,孔媛还是想强硬一点,冷笑着说:「我怎么知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不就是又让他睡了吗?你说你卖屄
卖得这么熟练,怎么不去zuò_jī啊?是不是给他一个人操,赚得更多一点?」
孔媛呆了呆,反应过来,气道:「你是不是跟踪我了?你有病啊?」
「我没病,你有病,没男人就发骚的病,是不是连pì_yǎn也卖了?不卖pì_yǎn的
话,赚不到大钱吧?」
孔媛深吸一口气,懒得再理他。
吴昱辉还在念叨,当然不光是想羞辱一下孔媛,主要还是想问沈惜到底是什
么打算。可孔媛冷着脸,一言不发,唱了好一会独角戏,也觉得没意思。
好在沈惜离开的时间不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他「啪」一声把信封丢在桌子上,像是砸在吴昱辉心上似的,他探直身子就
想去拿信封。沈惜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用三根手指压紧了信封,不肯松手,淡淡
地说了句:「欠条。」
吴昱辉慌忙又摸出欠条,刚想交给孔媛,脑子转了转,又有了新想法。「这
里面是全部吗?」
沈惜嘴角带笑,打开信封,把里面一叠叠百元大钞抽出半截,拿手指捻了捻。
吴昱辉一打眼,就知道至少有七八叠,应该是十张一叠,一共十叠。料想沈惜既
然这么痛快就拿钱出来,不至于再赖个一两千的,这才放心地把欠条交给孔媛。
拿到欠条的一瞬间,孔媛突然心头一松。
和吴昱辉分手,从荣达智瑞辞职,当时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她对未来并没有
失去信心。然而背上这笔债以后,孔媛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艰
难,屡遭磨难。
现在吴昱辉这边的帐终于算是彻底了了,孔媛感觉就像在荒漠中绝望地行走
了无数年月,终于有一天看到了边缘似的。突然想起二十分钟前沈惜说的那句
「解毒明目,苦尽甘来」,瞬间恍然,却又有些迷茫。
至于自己只不过是把债主从吴昱辉换成了沈惜,孔媛倒是不怎么在意。
沈惜把手中信封朝吴昱辉那边一丢。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接了,又打开信封点
起钱来,沈惜往椅背上一靠,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男人。
吴昱辉没想过会如此轻松地就要到了钱。匆匆数了一遍,知道数目没错,坐
在那里讪讪的,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端起杯子来猛地喝了一大口茶,好在青
峰茶不是苦丁,不然这一大口非让他苦得脸都变了形不可。
欠条交了出去,钱到了手,吴昱辉觉得好像没必要继续留下来了,虽说本来
还想过是不是可以捞点别的好处,但说到底这个老板和孔媛之间的事自己没什么
凭据,就算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如果没有要到钱,他可能会不管不顾,随便
什么事都扯出来闹,可现在钱已经到了手,又不想再节外生枝。
正要走人,却听对面的沈惜幽幽地说了句:「听说你是施梦萦的学长?」
吴昱辉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认识施梦萦,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孔媛。
沈惜轻抚着手边紫砂竹节杯的把手,笑眯眯地盯着吴昱辉。
「你认识施,施梦萦?」
「当然,很熟。」沈惜话说一半,也不解释到底两人曾是什么关系,「听说
当年你还拍过她的裸照?」
「不是我拍的!」吴昱辉现在有点乱,又有点慌,一听说自己曾给施梦萦拍
裸照,马上作出纠正。
「那是谁拍的?」沈惜紧跟着又问了句。
「是……」吴昱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这时他总算镇定下来,把嘴边的名
字又咽了回去,「反正不是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