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脸放在镜头前面,摄像机都不带动的,一口气拍个三集五集,播出来收视
率绝对破表!」
小紫叉着腰道:「那你还不赶快起来?」
程宗扬愕然道:「干嘛?」
「带我回家!」◇◇◇「吱哑……」
半朽的门枢摇晃着推开,满是灰尘的蛛丝在阳光下飞舞着,扑到黑色的衣袖
上。
一名老态龙钟的太监拍了拍身上的灰,慢腾腾道:「这兴庆宫,废弃了快四
十年了。自打收复长安,宫里的贵人就再没有来过……」
老太监只剩了三五颗牙,说话时口齿漏风,含煳不清。
程宗扬仔细听着,问道:「这地方离皇城和大明宫都不远,又紧邻着十六王
宅和龙首渠,位置挺好,怎么就废弃了呢?」
「那些草匪把宫里抢掠一空,能砸的都砸了,还说挖什么宝贝,在龙池底下
挖了一个大坑……」
老太监说着,穿过枯草丛生的御道。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土坑。
那个大坑方圆将近一里,中间被人挖出一口直井,深不见底。
「这里便是龙池了,」
老太监畏冷地佝偻着身子,抄着手道:「那帮草匪把池水排干,又拆了龙堂
,在池底铺了一条便道。自从打下长安开始,一直挖到逃走……这儿就是龙堂。」
老太监踩了踩脚下,冲着土坑对面道:「那边是沉香亭。」
整个土坑形如漏斗,里面扔着碎裂的砖石,折断的梁柱,还有破损的推车和
木架之类的工具,都已经废弃多时,半埋在齐膝高的枯草中。
脚下的龙堂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台,宫殿片瓦无存,所有砖石梁柱都被扔进龙
池里面。
土台下方,有一个巨大的青石柱础,础孔直径丈许,如同一个大池子。
「那是龙柱,高有十丈,柱子上刻着百龙升空图。草匪们砸不动,用宫里的
锦被丝绵浸过桐油,一层一层裹在龙柱上,放火烧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夜里,一
声巨响,跟打雷一样,那根龙柱断成三截,然后被草匪们一点一点砸碎,拿来铺
路……」
「……太狠了吧?就算铺路,也用不着这么费事吧?」
「谁说不是呢?」
老太监说着咳嗽起来。
程宗扬从袖里掏出几枚银铢,「辛苦你了。这点钱拿去买些木炭取暖。」
老太监双手接过银铢,一边推辞道:「段大人吩咐一声就是了,哪里还用得
着公子爷再打赏?」
「拿着吧。外面冷,你先回屋里歇息,我们在这儿逛逛。」
「哎,哎。」
老太监连声应着,收起钱铢,颤微微离开。
「走,先看看那口井!」
小紫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去看。」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那帮草匪挖了半年都没有挖出东西,说明找的地方肯定
不对,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还是别耽误工夫了。
放眼四望,整个兴庆宫长宽两里有余,面积近两坊大小。
作为长安三大内之一,兴庆宫曾经是唐国最鼎盛时期的帝国中枢,此时虽然
废弃,残留的建筑物依然规模惊人,上百个人找上半个月,也未必能找遍。
小紫拍了拍雪雪的脑袋,小贱狗张开嘴巴,吐出一隻玉瓶,接着是一个稻草
编织成的女娃娃。
那娃娃高不过三寸,身体四肢都是稻草编成,只有头顶用的是真实的头髮,
身上还穿着漂亮的小衣服。
巫毒娃娃?程宗扬可有日子没见过这东西了,「这是卓美人儿的?」
「她的头髮。」
小紫说着,弹了弹玉瓶。
玉瓶中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倒在地上的稻草娃娃动了一下,接着忽然
站了起来,一摆一摆迈着步子,往西南方向走去。
兴庆宫西南是一片废墟。
残断的砖石,破碎的琉璃瓦,砸毁的石像……像小山一样堆积在一起。
巨大的梁柱被噼开后,又用烈火焚烧过,只剩下焦炭状的残段。
凋绘着牡丹和龙凤图桉的朱栏被人吹碎、烧毁,残留的部分依然色彩鲜艳,
似乎还在诉说曾经那段辉煌的岁月。
整片废墟没有一件完整的构造物,连砖石都被彻底砸碎,与其说草匪是为了
求财肆意抢掠,更像是纯粹的泄忿——或者说,他们是在找寻什么。
「这里是……」
程宗扬从袖里摸出一卷厚皮纸,看了一眼,「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当
年玄宗皇帝长居花萼楼,处置政务,罢黜官员,接见四方使节,年节时还有歌舞
百戏,与民同乐。号称天下楼……」
程宗扬看着段少卿托关系找来的兴庆宫旧档图纸,然后抬了抬下巴,「现在
就剩两堆了,这一堆是勤政楼,前面那堆是花萼楼。」
稻草娃娃没有停留,它摇摇摆摆爬过勤政楼的废墟,往花萼楼的位置走去。
程宗扬在后面看着,那娃娃腿脚也是稻草编成,又软又小,走动时一扭一扭
,硬是走出几分卓美人儿的风韵……程宗扬心下嘀咕,难道是自己有日子没见着
卓美人儿,看个稻草娃娃都跟她带像?花萼楼的废墟规模更大,砸得也更彻底,
简直像是被粉碎机搅拌过一样,几乎没有一块大过半个手掌的碎片。
稻草娃娃爬到废墟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