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生气没得掉了我的身份”,那时她听到那样鄙薄不屑的语气,竟然顾不上委屈和难过或者气愤,因为心底早已被对未来命运的恐慌占据。
再后来......听说厉郡王看上了她,厉郡王是宗室府宗正,得皇帝信重,在宗室中威信颇高,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有意把她送到厉郡王府做妾,那厉郡王是什么人?他长孙女儿都快跟自己一般大了,后院有几十个小妾,听说兴起时还让自己的小妾去服侍来家中的客人,荒诞时更是让几个小妾同时同床服侍他?他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人看。
那时她多惊恐啊,只想着若真是挣脱不过,就是死了也就罢了。可她那时还记挂着父母,记挂着弟弟,记挂着那个因为她二叔而把自己卖给嫡支过着这种生活的父亲。
否则她一个女子,又怎么会被逼到不顾廉耻,在乾元宫跪求从未谋过面,脸上身上都是生人勿近满是寒冰的郑愈,求他给自己一席容身之地?
......
但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却原来她父亲是官居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她祖父是世袭罔替开国国公府之一,京城头牌勋贵世家定国公府,她本来该是定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
她的眼泪又无声的滴落下来,她的命就这么贱。
当然,她心痛到极处,却也仍是清醒理智得很,当然也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的事情就算做得再严密,肯定还是会有人知道,例如她的母亲,不就最是清楚?恐怕知道的人还不少。
那顾存琅能做到正三品的户部侍郎,能是个没脑子的?那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呢?她虽很少出去应酬,但却也熟读这些人的资料,对他们的性情了解一二,他们可绝不是什么蠢的。
任由顾家的女儿流落在外,还与人为妾?若事情闹出来,定国公府的颜面还要不要,顾存琅的颜面还要不要?
就是弄死她也好过让她那样被太傅府养着,预备着送给些权臣做妾侍吧?
所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但那又怎么样,我管你什么样,我管你有什么苦衷内情,就像她父亲,苦衷也大着呢,心里也苦着呢。
大概心里还想着,我们放弃你,你以为我们不苦啊?说起来,你也没受多少罪啊,不也是不缺吃不缺穿长大的,我们受的可是心灵上的煎熬啊......
***
甘家谋反的余波还未平息,皇帝病情又开始反复,朝堂上大部分的事情都落在了郑愈身上,皇帝已经开始放权了,实际上,放不放的,朝中大权本来就很大部分都已经握在了郑愈手中,太子一系垮台,就更是如此了。皇帝或许还不想放权,但他却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所以郑愈这些时日都很是忙碌,这日晚上回来之时也已经是亥时时分了。兰妱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他早就嘱咐过她,让她自己早点歇息,却不想这晚回来之时竟是见到房中的烛火还亮着。
兰妱正站在桌前作画。
郑愈走了过去,不过却并未唤她,而是直接上前先伸手从她身后搂了她,低头细细的在她耳后亲吻了好一番,才柔声问道:“怎么还不歇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熬夜等我吗?”
自前日册封那日晚两人恢复了夫妻生活,感情又进一步,彼此都发现了对方对自己,或者自己对对方的情意,这两日正是情浓之时,身体放开不再收敛的探索着彼此,他对她身体的眷恋也日甚,甚至说迷恋也不为过,是以回来后一见她尚在等他便先忍不住搂着她温存了一番。
只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目光就随意的从桌上的画上一扫而过,只是目光触及画中之物,不,画中之人,却是一下子就凝住了。
那副画还只是开了个头,上面只有半个人影,是他的画像,但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很多年前在北疆的他,那时的他还只是普通将领,身上所着的盔甲和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那画面上的他,实在太过熟悉。
他从无什么画像,她应该也从未见过他的那身盔甲,甚至连他头上所戴的那早已弃之不用的发冠和发簪,都眼熟得不能再眼熟。
她不该也不可能见过。
他在惊疑中就听到怀中兰妱低声道:“妾身有些事情想要跟大人说,睡不着,等着无事,就想起来那时大人曾经跟妾身说过,想让妾身画一幅那时梦中的画,我也怕太久了,自己可能会忘记,所以索性就画了。”
她声音尚算平静,但郑愈还是立即就听出了些许不同。
他略推开她然后就将她扳正了身子面对自己,却见她眼睛微红,略有些肿,她生得太过精致和娇嫩,只略有些异样,便能轻易看出来,那样子显然是曾经哭过了,她可不是会随便哭得性子。
还睡不着,特意等着他。
郑愈的心微沉,暂时忽略了那幅画,低头看着她,道:“何事?今天有谁过来了吗?”
想来府上还没人敢让她添堵。
兰妱却没有抬眼看她,眼睛只盯着他衣襟上的暗纹怔忪,饶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说出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