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远嘿嘿道:“你泼冷水我也不怕, 到时候咱们无用社北上, 谁能阻挡!”
林重阳看了他一眼, “你被陆兄附身了?”
王文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一想起回到村里原来那些叫我王家小子的人以后要改口叫王老爷, 我就有点激动。”
是非常激动!
家里以后要过上好日子, 爹娘不用再累死累活的,还能使奴唤婢有人伺候, 姐姐也不会再被婆家瞧不起, 妹妹也能嫁好人家, 弟弟也不会再挤兑他读书把家读得一穷二白的。
这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情!
林重阳也为他高兴, 他也从来没有抱着什么高尚的情操说读书是为了报效朝廷,当然是为了改善自身境遇, 绝大多数的读书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光宗耀祖成为人上人,哪怕现代的时候好好学习根本也是为了以后找个好工作,可以体面又富裕地过一生, 谁是为了推动人类社会进步才去好好学习的?
所以他能理解王文远那朴素的动力。
但他还是要提醒他,“王兄,大户可以结交,但是不能受他们摆布。”
王文远有点迷惑, “摆布?”
林重阳笑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现在虽然是举人,毕竟根基不稳,别人讨好的表面下难免会有其他的。”
因为和王文远贫贱相交, 他也就多啰嗦两句,王文远不傻,也不是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只是一时间兴奋过头难免想不到,过几天冷静一下就会知道的。
所以他把那两百两交给王文远,让他一定要收下。
别人给王文远送礼跟给他送其含义还是有所区别的,没人可以用钱羞辱林家,送得再多,自己会惊讶却也不会觉得受宠若惊。
王文远似懂非懂,却也将他的话往心里去,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的,然后就把钱接过去。
过两天他就明白了林重阳的意思,自己家是穷苦人家,自己是穷小子出身,现在得了功名,那些乡绅们冲过来不问主家意思就按着他们以为的一通摆布,之后又是请他这里赴宴那里赴宴,还要去会见知县大人,还要与这个结交那个结交,还要代表王家沙坞……
甚至有人开始要摆布他的婚姻,直接就给他提亲和谁谁家的闺女,他因为没想好略有推辞,他们竟然就话里话外地说些挤兑人的话。
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文远一气之下决定闭门谢客!
那些想摆布拿捏他的人见他居然也有脾气,甚至还软硬不吃,最后也不得不妥协,开始真正地拿他当举人老爷,公平交往。
王文远因此感觉人生进入一个新境界,心境也大有长进,此是后话。
且说林重阳指点了王文远以后,就回去和他爹娘说话,他跟爹娘商量从王家沙坞回林家堡,让陆延、蓝琇等人也在林家堡休息一夜,第二天一起去密州,他和韩兴先去一趟密州韩家,再去给陆先生磕头,其他人则各自回家。
林大秀自然没意见,不过他发现王柳芽有些怏怏不乐的样子。
“娘,你是不舒服吗?”林重阳觉得他娘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虽然当初韩椿儿对爹有意思,但是也没成,而且姑姑现在跟陈东挺恩爱的,小日子也很滋润,想来他娘应该不会介怀才是。
王柳芽只说没事,可能是累了,饭也没吃两口就去歇着。
林重阳悄悄问林大秀,“爹,我娘不高兴了?”身体不舒服和心情不好,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林大秀低声道:“这是大王沙坞。”
林重阳这才意识到什么,哎呀一声,“那不是我姥爷家?”
他是坚决不承认那样的姥娘和舅舅的,居然那么没人性地坑自己的亲人。
这么些年他就当他们不存在,倒是将他们给忘了。
他可以忘了,王柳芽自然不会忘记,那毕竟是她的根是她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也寄予着她深厚的感情。
一个人的童年,是最难割舍的。
他也不好劝啥,毕竟这事儿是王柳芽心头插着的一根刺,自己是拔不出来的,他就对林大秀道:“爹,只能靠你啦。”
林大秀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要不我去把你舅舅抓来……痛揍一顿?”
林重阳哇了一声,“爹,你还是这么暴力……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一惊一乍把林大秀吓一跳,不过这孩子就算大了在自己面前还能露出孩子气,倒是让他这个做爹的心里很受用。
毕竟这是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林重阳在别人面前不曾有的一面。
“什么事儿?”
林重阳仰头望着承尘,片刻,摸着下巴看他爹,“爹,我听说那个老头儿是撞鬼惊吓过度被活生生吓死的?”
林大秀眼皮一跳,“什么老头儿?”
林重阳一副你再装,“就是那个七十多岁老头子还想买人家大闺女的。”
林大秀哦了一声,嘴角抿了一下,“是吗,我没听说过。”
林重阳自言自语道:“好久没见我俩干爹了,估计抱儿子闺女抱得把我都给忘了,有空找他们好好唠唠这事儿。”
戴敏辉和李增仁跟他合伙做生意,如今也是有声有色,李增仁有小聪明,戴敏辉沉稳,两人也算互补,如今自己中举,可以将百姓餐开到济南去了。
当然,让黄老板也入一股,做餐饮业黄老板有发言权。
林大秀道:“我已经给他们送信,他们举家往林家堡去住几天,有的时间聊。”
林重阳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