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却轮到林承润,他喝了两杯酒,又见座中人都放开,自己也胆子大起来,“细雾落无声,抬头见苏轼。苏轼问秦观,如何爱**?秦观曰:‘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刘松元轰然叫好,转身就调戏身边那歌姬。
谢景行看了他一眼,暗暗警告他不要太过分,第一次和莱州案首见面,不好让人看轻了去。
刘松元略正了正形,倒是给林承润使眼色。
林承润就以去方便为由出去,刘松元立刻跟上,林重阳就知道没好事,给韩兴使眼色,韩兴也跟出去。
他们还没回来,倒是小二又进来,捧着一坛状元红,笑道:“隔壁有位大爷请诸位公子喝酒,祝公子们早日金榜题名。”
居然还有人给他们送酒?
众人看谢景行,都认定是他的朋友,毕竟其他人没那么大的脸。
谢景行就说过去看看。
很快谢景行挽着一人的手进来,那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团花袍儿,头上戴着金镶玉的小冠,相貌俊朗,器宇轩昂。一进门他就朝着众人拱手,“给诸位相公们作揖。”
谢景行笑道:“这位是泰安孟长安,是咱们这里有名的豪爽老板,以往咱们文会募集银钱,孟老板可从不吝啬。”
孟子君,字长安,泰安人,以经营客栈为业,是济南府有名的大商户。
可他穿戴倒是像那些侯伯子弟,锦绣衣裳、美玉佩饰,端的是潇洒倜傥。
这种事情向来是政策归政策,真正遵守的人少之又少的,毕竟有钱不享受,那赚钱做什么?尤其是这些商户,无钱还罢了,有钱那是要极尽奢华的,反正大家都如此,时至今日,只要不是有人故意搞,也没人会拿这个来问罪。
僭越,如今已经不算事儿,尤其在地方。
众人纷纷见礼,然后孟子君就说要敬酒。
轮到林重阳的时候,孟子君笑道:“说起来林相公其实在敝客栈下榻过,只可惜无人引见,在下不便打扰。”
林重阳笑了笑,“今日得见也不算晚,幸会。”
孟子君说着林相公随意小弟先干为敬,林重阳沾了沾唇,他又去敬下一位。
这些商人便是如此,喝酒只管喝酒,而孟子君酒量好,一圈下来,也不过是面泛桃花,并无酒意。
很快孟子君就让人搬来十几只木匣子,笑道:“在下偶然间得了一些好墨,诸位也知道咱们商人家家的,大字也不识得几个的,没的糟蹋了这样好墨,不如诸位做做善事,也让这些墨碇有个高雅的去处。”
林重阳和陆延推辞,谢景行就笑道:“两位不必推辞,孟老板好意,咱们就受着。”想孟子君是给谢景行面子,诸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孟子君亲自一人一匣子送上,轮到林重阳的时候,他笑得格外真诚,将与别人一样的木匣子交到林重阳手里。
林重阳原以为就是几块墨碇,最多也就是半斤一斤重,谁知道孟子君一松手他居然差点脱手。
孟子君适时给他托了一下,笑道:“林相公如今在何处读书?”
林重阳道:“齐州书院。”
孟子君立刻赞他少年有为,齐州书院可不是随便招生的,要么背景雄厚要么才学出众,不露痕迹地又夸了一通林重阳才学出众,在座诸位都是人中龙凤,他日必然桂榜高中。
酒宴散场的时候,众人互相告辞,约定过几日林重阳做东,到时候给他们下帖子再聚。
谢景行要自己车夫送林重阳几人回去,他则和刘松元、陆延等人挤一辆。
这时候孟子君的马车停下,他掀帘探首笑道:“在下与林相公顺路,不如送送三位,大冷天的也省的诸位冻坏了。”
如果之前还以为孟子君是冲着谢景行来的,为了讨好谢景行,现在林重阳却敏感地觉得孟子君是冲着自己来的。
谢景行自然觉得有面子,就让他帮忙送林重阳三人回家,一定要路上护送好了。
孟子君拱手道:“谢相公只管放心。”
林重阳也就不坚持,告辞谢景行和陆延,和林承润、韩兴俩人上了孟子君的马车,坐定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和孟子君应酬。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生员,哪怕是什么御赐神童,也不至于让孟子君这样一个大商户来巴结他。
毕竟这些大商户官场上也都是有勾连的。
这孟子君也是个妙人,说话幽默风趣,且十分健谈,也绝对不是他说的那种大字不识几个,他既能和韩兴林承润聊拳脚功夫还能和林重阳聊齐州书院的课程以及济南府的士林人物。
这种人又岂是普通一个商户?
不过对方不露出真实意思,他自然也不问,就当是承谢景行的人情而已。
孟子君分寸也是拿捏得极到位,虽然调查了林重阳很多事情,却绝对不会表露出来,说的都是大家席间聊过的。
到了门口的时候,孟子君又顺其自然地问了林父林母好,然后和林重阳三人告辞离去,并没有半点要特意套近乎的意思。
几人回家先去后院拜见林大秀和王柳芽。
房间里烧着无烟的熏笼,暖融融的,王柳芽亲自把三个孩子的斗篷取了挂起来,又让他们赶紧上炕暖和,“我做了点心,去给你们拿。”
林重阳则将遇到同学赴宴还有孟子君送墨碇的事情说给林大秀听,三人将各自的匣子放在炕上打开。
林承润和韩兴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