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机笑道:“我拿就我拿,这是银子又不是老虎,我可不怕。”
文会结束,俩差役有外快,赵大虎的兄弟也有外快,他们还负责善后,维持治安,好在这时候也没多少垃圾,不会有塑料袋塑料瓶的到处乱扔,最多就是有点果皮果核的,略微收拾一下就行。
回到府学,林重阳和陆延就将几位先生的分红送上。
原本怕他们失望,之前说有个两三百文的,没想到有五百文,陈训导等人很是高兴,同时又十分感慨。
等学生们走后,四位训导也在公廨碰头,纷纷感叹,“咱们教了这么多学生,就他们这些人能折腾。”
“是啊,折腾得好,咱们也跟着受益了。”
“这府学真是多少年没这样热闹过来。”从前死气沉沉的,学生们也都不怎么热衷交往,因为他们出身不高,所以师生关系也很冷淡。
以后每个月有这个补贴,他们伙食也能丰盛一些,等文会规模越来越大,入项也会更多,还可以补贴家里。
陈训导都觉得小日子似乎有了奔头,比当年出贡还让人开心。
那些特困生们更感激,原本家里就几乎是揭不开锅的,现在他们在府学,花销比家里更大。现在伙食和文具有补贴,他们就不需要家里再出钱供应,也能减轻负担。
而其他人也大有授意,毕竟读书和当老师不同,有几个学生肚子里有说不出来,考试的时候就受限,经此锻炼以后,感觉脑子好像顺畅了似的,写文章都比以前顺溜。
好处就是九月底知府大人举行的季考结果就是全部三分之二的学生一二等,剩下的也是中,没有一个差的。
这让严知府非常惊喜,连声说:“咱们府学的考评以后可要保持连年优等,考满以后,诸位也能升一升。”
各官学有固定的考评方式,硬性规定就是府学能中六个举人,州学四个,县学三个。
而先生们是九年考满。
学生们成绩优秀,其实和先生们也是直接挂钩的,所以之前黄教授以此来点化陈训导,让陈训导羞惭不已。
季考也是有奖励的,第一名二两银子,二到十名一人一两,十一到二十发笔墨。
林重阳自然还是第一。
他当然是正常发挥,不会故意藏拙把第一让给别人,接济可以,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不过拿了银子之后,他就在食堂请了一场客,给新生们改善了一下。
陆延几个还怕他银子不够,把自己的也交给他。
毕竟新生也有三十个人呢。
转眼到了冬至月,这一次文会约定去怡园,联络怡园主人的任务交给了林重阳和王文远。
林重阳也不为难,直接请教王训导,上一次他们去过的地方,王训导肯定有路子。
果然,王训导第二日就给了他回信,“人家说要请林学生你亲自去谈。”
林重阳有点纳闷,难道自己脸比王训导脸还大不成?
他也没有拒绝,十月那场文会他带着几个特困生在府学主持的,这一场文会轮到蓝琇负责,他自然支持。
找了个没课的时间,林重阳就和王文远坐车去怡园。
两人穿着新棉袄棉鞋,车里还有秋贵烧好的小炭炉,虽然外面北风呼啸,车里也还有点热乎气。
秋贵还把郑巧儿给做的点心拿出来放在炭炉上煨热给两人吃。
等到了怡园的时候,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等在那里。
见林重阳从马车上下来,那人上前作揖,“林案首,家主人有请。”
林重阳有点纳闷,却还是和王文远前往,路上询问那人:“未知府上如何称呼?”
那人道:“家主姓沈。”
林重阳暗说自己糊涂了,当时沈之仪说过这片林子是沈家的,只是不知道沈家哪位。
很快林重阳就被领进庄子正门,一路穿堂过户去了正房。
那人也不用通报,领着两人径直进去,然后请他们落座,又吩咐上茶,他则去请家主人。
有个总角小厮上了茶就退下。
很快,门外廊上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我那小朋友来了哇。”
林重阳和王文远立刻起身,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披鹤氅的老者进来,老者头戴逍遥巾,宽袍大袖,面目清癯儒雅,很有仙风道骨的气韵。
林重阳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种大棚菜的老爷爷,立刻笑着拱手,“见过老先生。”
沈老爷子摆摆手,“什么老先生小先生的,不就是个老头子吗,我说小朋友,你可有日子不来看我老头子了呢。”
林重阳有点纳闷,自己和他有这么熟吗他当即恭敬道:“小子进了府学,不敢总来打扰老爷爷,您那大棚菜今年可成了?”
沈老爷子得意道:“你猜!”
看他眉飞色舞那样,林重阳就知道肯定成了,便欢喜道:“不知道能不能参观一下?”
沈老爷子立刻携了他的手,“今儿就是请你来看这个的。”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另外一座跨院,就是之前林重阳看过的地方,如今棚子用草毡子盖着,有几处还将草毡子卷起来。
沈老爷子跟林重阳讲自己的暖洞子,“一开始怎么都掌握不好火候,后来一气之下老头子我就去找了个烧窑的老师傅,这下就省事了,想多热就多热。”
老仆打开暖洞子的草帘子,林重阳就搀扶着沈老爷子三人进去,一入内里面果然热乎乎的,跟外面俨然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