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边的案上放着香炉。
有青烟袅袅,弥漫着浅浅的香气,闻着十分安神。
云离没吭声,耐着性子站在一旁。
良久,宣太妃才睁开眼睛。
她淡淡扫了云离一眼,似微微讶异道:“将军何时来的,本宫竟没察觉,怎么不叫醒本宫。”
云离嘴角微扯,只怕谁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她行了个礼,道:“见太妃娘娘睡的沉,便不敢打扰。”
宣太妃拿起一旁的茶盏,见茶凉了,脸色有些不悦。
“茶都凉了,竟也没人换一杯?”宣太妃冲着一侧随侍的宫娥道。
那宫娥连忙跪倒在地,认错道:“是奴婢疏忽,请娘娘责罚。”
“锦乐宫里从不留不会察言观色之人,你自己下去领罚之后走吧。”宣太妃冷声道。
那宫娥磕了磕头,“奴婢领旨。”
云离微微挑眉,这又是哪出?
“让将军笑话了,你看有些人就是怎么教都教不会。这人啊,太愚笨了惹人心烦,太聪明了也不好,尤其是自作聪明的,将军你觉得呢?”宣太妃坐起身子,笑问道。
云离点头称是。
敢情这宣太妃是在责怪自己自作聪明?
可转念一想云离又觉着奇怪。
若非自己调换玉盅,太妃如今能安然无恙?
“听下头人说,将军今日可是做了件大事儿啊。”宣太妃抿了口宫娥换上的热茶,淡淡道。
云离恍然,原来是冲着这私自带人离开掖庭宫来的。
“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事儿?”云离俯首,问道。
这消息传的倒是够快。
眼下还不出两个时辰,连太妃都惊动了。
宣太妃打量了云离一眼,“将军莫不是明知故问?本宫执掌六宫这么久,可是头一回听到大臣无视规矩私自去掖庭带走宫娥的,将军可要跟本宫解释解释?”
云离扯了扯嘴角,对着宣太妃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宫娥,乃是除夕夜宴案重要的证人。”
“哦?竟有此事?”宣太妃话锋一转,“既是如此,那也是情有可原,本宫就暂且不追究,将军是明白人,这后宫不比你熟识的战场,凡事都得讲究个规矩。”
云离定了定心神,在后宫私自拿人,这就算是驳了宣太妃的面子,这宣太妃当然不肯。
眼下寻她过来说个几句,倒也无可厚非。
起码也得说些场面话,做给下人看看。
云离连声称是,便闻宣太妃继续道:“将军可是查到了什么?谁人胆敢下毒?”
“回娘娘,事情还没有完全明朗,不过微臣已经有些线索了。”云离没有挑明,敷衍说道。
果然如云离所想,桂花蜜之事,宣太妃也是压根没在意。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宣太妃靠回软塌上,冲着云离摆了摆手。
云离会意,行了个礼,从殿内退了出去。
刚出大殿,就听到一声耳熟的声音自右侧的月门后传来。
云离眉头一皱,调转脚步朝着月门走去。
穿过回廊,云离掩去身形,站在一侧的假山之后。
远远望去。
只见月门之后站着两个身影,一个太监,一个宫娥。
那太监的声音与除夕夜未央殿外的声音如出一辙。
而那宫娥,竟是当初出现在太池宫的芳华宫宫娥。
“事情若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那太监塞了包东西到那宫娥的怀里,笑眯眯道。
那宫娥也是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那弃妃一定活不过”
“嘘”太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宫娥连忙捂住嘴点了点头。
云离心里咯噔一下,顷刻间恍然大悟。
即便是一个冷宫的弃妃,一个太监若没有人指使,怎么敢?
云离沉思片刻,便见那宫娥抱着那包裹匆匆从锦乐宫的后门走了出去。
看来要凝妃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锦乐宫之主啊。
云离心下复杂,此事事关重大,而她似乎也无能为力。
宣太妃是轩辕澜的母妃,而凝妃为轩辕澜的生母,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也不是以她的身份可以干涉的。
云离想了想,转身出了锦乐宫。
眼下谁与宫娥接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要置宣太妃于死地?
银耳羹经手的人并不多,从膳房到未央殿也不过短短的距离。
掌厨做好之后便交给了宫娥,宫娥遇到锦乐宫太监,太监被人指使在银耳羹内放桂花蜜。
不对。
云离脑中灵光一闪,加快脚步朝着膳房而去。
未央殿的膳房经着昨夜已经被封,只有两个侍卫站在门口。
云离大步走进膳房,环顾四周,便见那案台上放着一盅没有封口的桂花蜜。
她拿起玉盅凑到鼻尖闻了闻,桂花清香扑面而来。
“果然有毒!”云离喃喃。
她本以为这桂花蜜会是那太监在宫娥路途中加进去的,现在看来却不是。
他们不应该冒着被人看到的风险在路上往银耳羹里加桂花蜜。
那么桂花蜜,定然是在膳房被加的。
接触过银耳羹的人不多,要不被人发现而下毒,那么唯有在这桂花蜜里下毒。
如此看来,这下毒之人怕是早就知道有人要用桂花蜜来陷害贤清郡主了。
“来人。”云离低喝出声,“去将膳房掌厨带来。”
不多时,膳房掌厨便被侍卫带了来。
见着云离,连忙跪下,“奴才见过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