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妞儿不再迟疑,抱起织好的围巾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不可能,她的三叔儿怎么会出事!三叔儿是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他一定会平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妞儿脚步错乱毫无章法的跑出家门,身后传来苏父和苏母的喊声,“盛夏,你去哪儿?穿上棉衣再出去!带着伞!下雪呢!这孩子,鞋都不换!!”
白松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一咬牙,“这个笨蛋!冷三爷也是人!”
骂完抓起车钥匙不顾家人的阻止跑了出去。
苏小妞儿忘记了室外此时零下十几度的历史性低温,身上只穿着一件冬季加绒睡衣,脚上穿着棉拖鞋,她跑下楼,迎面就是一阵狂风!
森寒的冷风刀子般在脸上肆意的切割,风卷着雪花扑簌簌全打在脸上,雪花遇到温热的脸颊被体温融化,雪水湿了脸,合着泪水滚滚而下……
踩着一地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旷又悲伤,那大团大团的落雪好像承载不动她满心的悲伤和思念,随着她的步伐一个大坑一个大坑塌陷。
“三叔儿……你个大坏蛋!你不要出事!我不要你出事!”
军区!对!她要去军区找他!
三个月零五天了!
“冷夜宸你再不回来我再也不要你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她哭着,咬着牙,心里一阵一阵的骂着喊着,眼泪如决堤了一般突突的从涨红的眼眶里涌出来,心好痛,比刀子割了还疼。
妞儿走出军区大院,现在的路况很不好,出租车都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妞儿拦不到车,只能自己走,跑!
她越跑哭声越大,张嘴的瞬间冰冷的雪全进了嘴巴,在热气中融化,不知道是雪水还是泪水,一张小脸儿很快就彻底的湿了。
水起初是热的,但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低,那热气消散开,水都成了刺骨的寒,眉毛上挂上了冰凌,头发被雪覆盖,淡薄的睡衣早已经被风雪吹透,棉拖鞋灌入了雪水,从外到内彻底的成了一个冰窟。
她跑着,在苍茫的雪景中像一个幽魂。
她哭着,声嘶力竭的哭声撕开了一方皓白的雪空。
她骂着,言辞用语都是肝肠寸断的悲痛。
终于在她跑了一大半的主干道之后,一辆车出于同情肯带她去,妞儿进了车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湿透。
“小姑娘,这么晚了你去军区干什么?”司机看她不要命的样子,委实吃惊。
妞儿通红的眼睛,通红的鼻子,乌青的嘴唇,“我要去找我老公,他今天要回来……呜呜!他今天应该回来的……呜呜!!”
她耸动肩膀,嚎啕大哭。
司机被她震天动地的哭声吓了一跳,不敢再问了。
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配上一身湿透的衣服,还死死的抱着一条围巾,这种天气,天色都黑色,一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说去军区大院找老公?
精神失常的吧?
车子到了军区门口,司机连钱都没要赶紧走了,以为自己的拉了个神经病。
妞儿踉踉跄跄的跑到大门外,望着门卫兵带着哭强问,“我三叔儿回来了吗?你看到我三叔儿了吗?”
没人回答她。
“我问你冷夜宸回来了吗!冷夜宸在哪儿!!”
大雪纷飞,狂风肆虐,空气中回荡着她哭声和喊声,她喉咙嘶哑,嗓音破碎,瑟缩的小身板儿好似一碰就碎。
“小同志,首长不在军区。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请你回去。”
苏小妞儿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把围巾塞进睡衣里面怕淋湿,双手用力的抓紧关闭的伸缩门,迎着风狠狠抽噎,“三叔儿,呜呜……你不要有事……”
“小同志,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这里不让闲杂人等接近,否则我们只能依法处理了。”
妞儿泪眼汪汪的瘫坐在地上,坐在雪堆里,“你处理我吧,只要你把我三叔儿还给我,你处理我啊!”
她浑身力气被寒风抽空,软软的靠着铁门,呼吸都轻了浅了,“三叔儿……你这个大坏人……”
她呢喃的骂着,喊着,声音越来越细,最后视线终于无法聚焦。
门卫兵看到她这样,也不敢随便动,怕真的是哪个领导的家属,可是这样子的家属他们又确实没见过,何况她居然张口就喊冷夜宸三个字。
“小同志,不管你找谁,这里都不让停留,你换个地方等吧,天太冷了。”
“过会儿她撑不住就走了,你忘了上次找韩上校的那个女人,苦肉计这种办法女人最擅长了,咱们警惕点。”
两人的对话妞儿有点听不清了,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冷夜宸。
雪依然在下,风刮的更大,风卷着雪,雪随着风,全在她身上铺盖。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她在雪窝里被埋没了双脚,哭成了泪人,“三叔儿……”
她张着嘴,可是声音却被寒风吞没了,发不出来一个字。
妞儿蜷缩在雪堆里,想喊已经喊不出声音,只有温热的眼泪在低落。
傻了一样坐在雪里,要是三叔儿牺牲了,她也不想活了,她和他死在一起好了。
几辆军用越野车从大路一侧驶来,灿亮的车灯在雪夜中划开了几道夺目的豁口,光束穿越了茫茫雪幕,越来越亮,越来越近。
冷三爷所在的军用顶配红旗越野车排头,看着军区大门靠近,三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