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再拿枪往地上一刺一挑,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被一下子挑得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一旁的树杈上。
“持枪之势,贵在四平,即顶平、肩平、脚平和枪平。根不离腰,三尖相对,即鼻尖、枪尖和脚尖。
扎枪要直出直入,平正灵活,迅捷有力,把腿、臂、腰乃至全身之劲力,拧成一股,直透枪尖,配合身法步伐相送,势如潜龙出入。
练习扎枪术,需手眼配合。练武练眼,练眼出神,把眼神练活了,你才能昼扎铜钱眼,夜扎香火头,乃至练出势来……”
抛过大枪,李先生示意一旁的方扬,照之练习。
双手接过大枪,入手方扬就感觉一沉,触手一片冰凉光滑,整杆大枪竟是纯铁打造的,怕是不下四五十斤。
试着舞了一个枪花,因为没有调整好姿势,方扬差点没闪了腰。
随后的日子里,方扬每日随着李先生打拳练枪,几乎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在练习大枪术的过程中,方扬如愿以偿地把枪劲融入了拳术之中,浑身劲力拧成了枪尖大小的一个点。
一拳打出,直接洞穿木桩,而周围丝毫无损,一举踏足明劲巅峰。
枪法在努力练习之下,比之李先生还有不如,但也能做到夜扎香火头,火灭香不断的境界,整个人更是平添了几分精悍之气。
当拜别李先生的时候,李先生面皮抖动,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
有道是:漫漫武道无尽途,一重关复一重天。追本溯源斗乾坤,历尽磨难始见真。
往后的十年里,方扬先是按照孙先生的建议,上少林,读佛经,朝武当,研道典,登峨眉,访奇人……
经佛山,过沧州……但闻有艺者,便前往切磋较技,以武论道,鲜有败绩。也有性情相投者,忘龄结交,互传武艺。也有路遇不平事者,惩奸除恶,但求无愧。
涉大川幽谷,入深山老林,磨炼身心,研经论易,师法自然,又观虎豹熊蛇,看兔走鹰飞……神州大地处处印下了方扬的足迹。
钻过神农架原始丛林,登顶珠穆朗玛雪峰,穿越戈壁大沙漠,踏上西藏布达拉宫……以至漂洋过海,从南到北,看极地冰川,斩刚果林蚺,百慕大鲨口逃生,非洲草原食人族惊心……
泰拳,俄罗斯摔跤,巴西柔术,日本空手道……
一场场战斗洗尽了铅华,在生死之间,方扬气血沸然,气贯周身,如丝如线,终是感悟了暗劲巅峰之道。
凡所学者,南拳北腿,内家外家,乃至西洋格斗,各种兵器,方扬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又经一番磨砺,最终融为一体,炉火纯青,而自成一家,武学之道渐臻化境。
于内,精、气、神逐渐趋于圆融一体。劲气贯通周身,却又能凝炼成点,方寸之间,即成拳脚。
十年寒暑,转瞬即逝。这十年的磨砺,不仅磨练了方扬的武道,更是磨砺了心智。如今的方扬,一举一动间,少了两分谨慎小心,多了一点自信和随意。
十年之后,日本,方扬的最后一站。
富士山下,樱花如雨,如梦似幻,只是两个煞气凛然的不速之客,撕碎了这美丽的画卷。
右手边这个,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容坚毅的青年,正是十年游历的方扬。
而在他对面站着的,一个身着墨色和服,弓背弯腰,双手呈拔刀状搭在腰间武士刀上,一脸凝重的中年男子。正是方扬最后一个对手,隐居多年的神梦想居合流剑道大师,有着剑圣之称的千叶伊势。
“方君,刀剑无眼,小心了!”
“请!”
“呀哈~”
伴随着一声轻喝,千叶伊势握在剑鞘口的大拇指猛力一弹,右手顺势将剑拔出。一道璀璨的刀芒,瞬间从剑鞘之中爆发而出,带着凛然煞意,快若奔雷地斩向了方扬的脖子。
下一刻,刺骨寒意已经贴到了脖子上,方扬眼角一挑,脚下一动,竟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千叶伊势的眼中消失了。
“锵——”
直到这个时候,刀剑出鞘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这一刀的速度竟然已经快过了声音!
刀光所过之地,空气似乎都被劈成了两半,但却没有丝毫方扬的踪迹。
眼珠暴瞪,一脸惊诧之色的千叶伊势,只觉眼前一黑。方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欺近了身前,并指如剑,正中千叶伊势的胸口檀中大穴。
胸口一闷,千叶伊势“蹭蹭蹭”连退了三步,这才稳住身形,收刀罢手。却是胆气已失,不敢再战。
“这是什么功夫?”
“中华国术!”
……
东京都,歌舞伎町,一家酒馆里,歌乐声声,舞姿曼妙。千叶伊势盛情邀请,方扬却有些索然乏味,只是礼节性地应付了一下。
“方君,如今的支那已是战火熊熊,你又何必回去趟这趟浑水?”言谈之间,千叶伊势举杯相邀道:“以你的功夫,如果愿意留在我大日本帝国教授拳术。我可以出面奏请天皇,到时候,无论是财富还是地位,绝不会比你回国得到的少……”
“千叶君,你也是习武之人,伤和气的话就不说了。”方扬皱了皱眉头,沉声打断千叶的话,“我们立场不同,那里是我的祖国!那里有我的师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的!”
“……唉,既如此,方君可要多保重啊!”沉默良久,千叶伊势叹了口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