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艰难,每移一点点都要停下来攒一口气,仿佛都要提醒她,她曾经犯的是多么可怕的错误。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杀人凶手,回到了自己的命案现场,眼睁睁地看着满地的血腥,动弹不得,呼吸不了。
沈重没有脱衣服就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冷冷地说:“关灯。”
苏青默默地走去关了灯,摸黑走到自己那间浴室,洗了洗脸。
窗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经久不绝。
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农历新年要这样开始,她的公历新年明明是以那么精彩的方式开启的。
苏青回到卧室里,下意识地往沈重那边走了两步,但他立刻就转头对着墙,她只好退到大床边,坐下发了会儿呆。
沈重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所以她不敢哭。
新年的鞭炮声渐渐停了,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苏青在床边茫然无措地坐了很久,起身光着脚走到了衣帽间里。
她拉开最角落那个收纳棉被的橱门,钻进去缩成一团。
她需要先哭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哭够了才能再出去跟他道歉,才能再克制住自己不要惹他讨厌,才能再有力气死皮赖脸地抱住他,求他不要生气,更不要难
过,不要放弃。
她整个人都趴在柔软的棉被里,紧紧地关上橱门,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压抑着不敢出声。
她甚至都不恨何方了,她更恨她自己。
眼泪裹着情绪大颗大颗地往外涌,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几分钟以后突然有人敲了两下衣橱的门。
苏青下意识地拽紧了橱门,不让外面的人拉开。
外面那个人敲了两下就放弃了,只用力拉开了一点点门缝,塞了一样东西进来。
一只装着压岁钱的红包。
跟沈重在一起的第一个农历新年时,他曾经说过,她没有爸爸了,所以以后每年的压岁钱,都由他来给。
苏青握住这个厚厚的信封,一时间愈发哭得全身颤抖。
“青青。”沈重在外面叫她,“你想哭就出来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