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铰了。陆莳兰转过头,便看到当朝首辅,拿着一把剪子,姿势随意地坐在榻边。那双拿惯刀枪与朱笔的手,却是在铰着布条,帮着她一起做月事带。
她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沉默收回视线。
霍宁珘铰好了几片布条,陆莳兰便用针线简单缝着,她虽然手艺不好,但这个还是会的,只不过,针脚比较粗陋就是了。
霍宁珘往她已做好的两条月事带上大致瞄了两眼,陆莳兰这绣工,啧,的确是不用提了,歪歪扭扭的走线,着实不堪入目。
他知道,看来这辈子想要她为自己做双鞋之类的,是不可能的了。
待两人终于收拾好一切,已经有些晚。
陆莳兰又默默上床歇息。因为月事来了,她知道首辅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松了口气,上床很快便睡着。
***
第二天清早,向来醒得早的陆莳兰却迟迟未醒,霍宁珘已在外面吃完早饭,便去叫她起床。
这一看,却发现陆莳兰的不对劲,蹙眉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他抬起她的脸细看,便见其咬着唇,面色苍白,呼吸也似有些困难,又探了探她的前额,烫得厉害,竟发烧了。
陆莳兰被他弄醒,却觉得眩晕得就要失去知觉般,道:“头晕,冷。”又低声道:“我师兄精通医术。”
虽然不喜她那师兄接近她,但这时霍宁珘倒是半分没有犹疑,立即高声朝外道:“蔺深,让裴夙隐过来。”他担心陆莳兰不止是发烧。
他最信任的医者是月夭,原本是带着月夭一起南下来找陆莳兰,见对方安全无事,正巧月夭要回一趟陕西见他母亲,便分开了。
趁着裴夙隐未来,霍宁珘给陆莳兰套上她自己的男子外袍。他怀里这么个娇弱的小东西,月信才来没多久,又在发热,还总想在外面闯荡。
又将陆莳兰的身子在榻上放平,让她舒服些,随即用棉帕拭了拭她的前额。
……
两艘船的速度差不多,霍宁珘他们的船在前面,蔺深很快叫停了两艘船。
那船翁往两条船之间架了一条艞板,裴夙隐得了消息,赶紧过来了。
他走进船舱,目光扫过陆莳兰虚弱的神色,立即疾步上前,握住她光洁的手腕把脉。
霍宁珘的目光在两人的手停留片刻,陆莳兰如今身份是男子,让裴夙隐隔条丝绢再给她把脉也很奇怪。他慢慢收回视线。
裴夙隐自然知道是陆莳兰提前来癸水引起的,她的身体状况,他最了解不过,应当还有她这两日吃多了蟹的缘故,却不好当着霍宁珘说,也不愿与对方讨论陆莳兰这样私密的事。
他只道:“这是师弟近日赶路疲乏之故。正巧我身边带着些药,这便去给师弟制药。”
接着又看向霍宁珘道:“首辅事务繁多,师弟跟着您,恐怕会给首辅增添许多不便,不若让她去我那边。”
霍宁珘冷冷撩起眼皮,看向裴夙隐。
第71章
裴夙隐与霍宁珘对视片刻, 垂下眼, 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尽管他很快要入朝为官,而面对的人是首辅。
历朝历代,总会有少部分刚直不阿,或是不愿低眉折腰的人,哪怕是对着皇帝,也要顶撞直谏。因此,裴夙隐这反应虽罕见,却也并非难以理解。
霍宁珘现下以陆莳兰病情为重, 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 亦没有与裴夙隐多作对峙, 只道:“她都病了,挪来挪去做什么,你过来便是。”这边还有多的舱房,多住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是,首辅。”裴夙隐自是应下。他想也知道,霍宁珘不会让他将人带走, 能够住过来,已经不错了。
“师弟, 秋日渐凉, 你这几日要注意保暖。”陆莳兰的唇色原本如花般娇艳,现下却有些泛着白, 裴夙隐皱了皱眉。
陆莳兰微愣,明白裴夙隐知道她来了月事, 想了想,便说:“知道了,师兄。”
月事不调,但陆莳兰为了掩饰女子身份,不好找外面不熟悉的大夫诊脉拿药。师兄倒是熟人,甚至知道她是女子,她却又觉得他是年轻男人,不好主动跟他讨论妇人科的事。
还好裴夙隐主动道:“我给你熬些药,趁这几日在船上,将你的身子调补调补。”
陆莳兰当然道:“多谢师兄。”
“跟师兄还客气什么。”裴夙隐朝她笑了笑。
他又去自己拿船上取了些物件,开始给陆莳兰熬药。
陆莳兰很快又睡着,霍宁珘拿着书坐在窗边看,不时起身去看看她的情况。
霍宁珘从小身体就好,习武之后更是不知生病是什么滋味,虽然受过伤,但也是意志刚硬。此时看着陆莳兰在被窝里潮红的脸蛋,左胸的位置里,竟软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