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篁篁换了拖鞋,凭记忆推开一间房,果然是自己上次住过的。她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直到听到他在下面叫,“叶篁篁?”
她应了声,下楼到餐厅,他已经准备拉椅子坐下,“过来吃饭。”
两荤两素加一罐汤,她分了汤递过去,他把配送的塑料勺子扔到一边,起身给两人拿了汤勺。两人默不作声的吃了饭,他扔了两盒药来,“先吃吃看,晚上要是不好,可以叫我,我在你斜对面。”
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谢谢。”
“也就看你今天的表现还不算蠢,我还以为你要贞节烈女到底。”
她苦笑了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上去睡了。我感冒时习惯早睡。”
他哼了一声,“去吧,我对生病的女人不感兴趣。”
叶篁篁洗了澡,关灯上床。遮光窗帘,仅从缝隙中透进来一点点光,她就盯着那点光发愣。
感冒药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她就是不想睡,也睡不着。晚上的场景在脑子里反复过。
他的出现让她生出一种安全感,虽然对一个侵犯过自己的人有这种感觉很荒唐,但确实是一种安全感。自父亲出事以来,欺压、侮辱她的人比比皆是,她太想反击一下了。
找一个靠山,有什么不好?哪怕是他曾经侵犯过自己,但现在是利益一致。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现在算是利益一致吧?
她把拳松了握、握了松,反反复复好多遍,坐了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赌徒濒临豪赌时的那种有些病态的激情,既激动,又惶恐,明知输了可能万劫不复,但还忍不住去通过这次豪赌,赢回来前面输的所有筹码。
在这种激动与惶恐的交织中,她发现嗓子干渴的难受,想爬起来找水喝。
楼下客厅还亮着灯,她的心激烈的跳动起来。她想,如果是他在,那么,他们要不要今晚就谈谈?
她才要走到楼梯口,听到有人在说话。
“老大,你今天这样露面,不怕打草惊蛇?”一个男人说。
“惊了最好。只有蛇惊起来,草的动静才会大。”这是葛笠的声音。“这就好比台上演戏,两个人闹起来才会引起第三个人注意。韩动是个老滑头,既然他志在夺取金叶商业,就一定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那人笑,“我还以为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哼了一声,“她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叶篁篁握紧拳头,摒着气,慢慢扶着墙,回到屋里,小心的带上门,人像被抽了筋似的,顺着门溜了下来。
人到半夜最脆弱。那灵魂的缺口仿佛外面的黑夜,黑漆漆的,像个可以吸进去任何东西的黑洞。
林致楚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在深夜中,随着叮咚的响声,敲开了叶篁篁那薄弱的神经。
黑暗中,这一行字闪亮,“篁篁,我看到了新闻,你还好吗?”
叶篁篁的泪忽的流了出来。
她打了删、删了打,反反复复,终于回复过去几个字,“好或不好,怎么样?”
她的电话随即响了,“喂?”
“你怎么还没睡?”
即便隔了那么多事,即便他让她那么伤心,但曾经毕竟爱过。就像刀虽然伤你三寸,之前仍然曾经为你挡过许多次灾难。
“睡不着。”她低低的说。
两人都沉默许久,林致楚说,“篁篁,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太贪心。”叶篁篁把这话说出口,酸楚就随之漫了上来。“当时如果不是我太贪心,也许、也许……”
她抽泣起来。
这举目皆敌的世界,她没有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她曾以为,爱情应该是世界上最纯的东西,应该不计条件,就像是婚礼上那句熟烂的誓词,“无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我都永远爱他”。
林致楚也心生悲戚,叫了声“篁篁”就不知该说什么。
叶篁篁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声哭,“致楚,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之前真的太幼稚、太自以为是了。我其实什么也干不了。”
话传到林致楚的耳朵,如同刀扎。叶篁篁从小就是乖乖女,好学生,从来不需要爸妈担心。她并不能算是学霸,也不会把自己逼的太狠,从来不会盛气凌人,总是安安静静,和和平平,很少提家里的事。但如果惹了她,她也绝不会就此低声下气的忍过。
上中学时,有个男生追她,她不理。男生送她东西,她也不要。男生说,“这个包很贵的,奢侈品,世界著名品牌。”叶篁篁还是回绝。男生恼羞成怒,“你看不上?”叶篁篁说,“那你当就我看不上好了。”男生四处宣扬叶篁篁拜金,话传到叶篁篁的耳朵里,有天下了课,叶篁篁在教室门口堵住了他,“听说你说我拜金?那好吧,那天我没好意思告诉你,就你送我的那个包,对你来说,可能是奢侈品。但仅仅是对你来说。”
叶篁篁从来不提家世,但并不意味着家世不是她的实力之一。她性格平和,不代表她的性格就不刚强。她母亲当年在世时也说,篁篁做不了女强人,这性格适合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但性子挺刚,最好也不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