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翻的。两岸峭壁陡立,中间栈道窄小,至多能容得两人两马并排行走。他们穿过栈道,便下起了雨,冬雨如骤,被狂风吹打,甚至夹着冰雹,毫不容情地刺到脸上,凉彻入骨。
落盏紧紧跟在弦合身边,抬手压住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蓑笠,哀戚道:“姑娘,这四处黑咕隆咚的,不会有强盗吧。”
话音刚落,黑夜中凛光划过,几个壮汉挑着火把拦住他们的去路。
弦合瞥了一眼落盏,低声道:“你这嘴,从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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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
余思远进了帐篷便脱下蓑笠,虽然有草笠遮挡,但衽边还是被水浸透,他索性将外裳脱下来,扔到了一边。
几个副将已等候多时,火炉里木炭烧得荜拨响,火光映照出他们一脸的不忿。
“将军,君侯为何让顾宗越所部去劫楚人的粮草,他们运送粮草的兵道明明是我们探出来的,这样一个现成的功劳给了他,置我们于何地?”
余思远坐下,将手搭在绒毯上,漫不经心道:“君侯自有他的道理,况且劫粮这种事交给顾宗越去办就够了,若是劳动我们,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副将一挥袖子,怒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自从开战以来,那顾宗越就没少拖后腿,奇袭不行,布阵不行,事事都得靠将军打头阵,可饶是这样,君侯还向着他,明里暗里提携他,这断敌粮草的功劳立下来,他这三品胜所将军也当不了多久了,只怕一回陵州,就要与您这太守平起平坐了。”
余思远沉静无言,可脸色渐渐暗沉。
另一个副将劝和道:“好歹是上将军的幼子,君侯多少也要给些颜面。”
“什么上将军幼子?若要论亲疏,那将军还是君侯的内兄呢,姓顾的凭什么爬到我们的头上。”
这火爆脾气的副将被捣了一下,身侧人朝余思远努了努嘴,两道视线看去,见他坐在灯烛打出的阴翳里,暗昧中轮廓分明的脸显得有些阴鸷可怖。
他们都知道余思远的脾气,这次来本就是要他出头,眼见火烧得差不多了,生怕柴火添多了烧到自己,忙说了几句和缓话,便忙不迭告辞了。
余思远在帐中坐了大半夜,一直到后半夜听见外面依稀有响动,撩开毡帘一看,见火光攒动,顾宗越率军回来了,身后跟着数千辆运粮车并一些被五花大绑的俘虏。
看来是大胜而归。
楚军虽有二十万之众,但背井离乡远程行军,在云州一战未分胜负,已耗损了士气,再加上虫疫大行,若是粮草再接运不济,恐怕兵败如山倒是早晚的事。
他朝论起功赏来,这劫敌粮草必是大功一件。
撩起毡帐往主帐那边看了看,灯光犹亮,看来江叡也还没有歇下,他霍的回身拿起蓑笠披上便往主帐去。
半途遇上了顾宗越正从主帐里出来,他依旧一副憨厚模样,大咧咧地朝余思远道:“余大将军,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碍于情面,余思远不得不停下与他打招呼:“是,行军方略有几处不妥,我想再与君侯商量商量。”
顾宗越看了眼主帐,道:“将军还是迟些时候再去吧,陵州那边来了书信,是延乐夫人亲笔,早上就到了,君侯一直没顾得上看,现下好容易抽出空看一眼家信,还是别去打扰了。”
他是个愣子,看不出余思远凝滞如铁的脸色,还拍了拍他的背,没心没肺地回帐歇息去了。
余思远站在空旷的营帐中间,看了眼阴沉雾霭的天色,往前迈了一步,又收回来,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延乐夫人……他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是江叡的长姐,原来这家信早上就到了,顾宗越知道,他却不知道。
江叡刚将信摊开,银鞍撩帘进来,踌躇着道:“属下刚才看见余大将军气势汹汹地往主营帐这边来,半途遇上了顾将军,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又回去了。”
动作一滞,江叡缓缓笑道:“他这是要来兴师问罪。”
银鞍忧虑道:“余大将军这脾气也不是好相与的,要是把他逼急了我看他保不齐能干出什么事。君侯您心里要是有什么打算还是尽早跟他说吧。”
江叡掠了他一眼,没接话,只低头看信,看到一半,脸色陡然大变,霍的站起来,将信纸狠狠拍到桌上。
第66章
余思远刚躺下就被侍从叫了起来,衣裳还没穿利落就被催着去了主营帐。
江叡脸色铁青,见余思远进来忙迎上去:“弦合来云州了。”
余思远一滞,问:“什么时候?”
“五天前。”
“五天?”余思远急血上头,只觉陡然冒出冷汗来:“从陵州到云州至多两天,弦合是个急性子,必定快马加鞭,可能一天就到了。她……走哪去了?”
江叡抚住额头,像是被掏空了力气:“姐姐说她没带侯府侍从,而是从你的太守府调兵,我估摸着她至多能调出几十个人来,这云州一带兵荒马乱,各路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