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热的痛感从我背部直接穿透,我低头看了眼胸前,红红的血直接从我衬衣上浸透了出来。居然打穿了,而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这次会死么?
老天爷已经让我很多次死里逃生了,我自己都觉得活下去不太可能,因为这次痛得我都要麻木了。欢颜抱着我的身体随着我一点点往地下倒,她抱不住我。
“三哥,三哥……”
她忽然就哭了,抱着我哇哇地哭,像个无助的小孩。我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死死捂着胸口冒血的地方,怕喷涌的鲜血吓到欢颜。
多想抱抱她,揉揉她满头白发,告诉她往后的路很长,自己一个人走要坚强一些。可是我无能为力,即使一个宽慰的笑容都做不出来。
不过我也很欣慰,好像真应了那句话,“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我油尽灯枯的时候有你陪伴足以。”此情此景真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是老天垂怜,还是在讥讽我?
我好像很困,也很冷,想坚持着不睡,但奈何神经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倦怠了。我听得到欢颜的哭喊,她似乎在喊欧阳救我,再咒骂商颖。
我很想告诉她不用这样徒劳,我能死在她身边也是一种幸福。真的,我此时此刻满心都是幸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我甘之如饴。
欢颜,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先一步到轮回道上等你,独占你往后的三生三世。
这样的话我没法跟她说了,我都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僵硬,唯有眼底的泪怎么都止不住,从我紧闭的眼角慢慢流出,仿佛燃尽的蜡烛在淌最后一滴烛泪。
而后我就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想是被囚禁的幽魂,哪里都去不了。但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这黑暗中牵着我,不让我迷失方向。
这一定是欢颜,一定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她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爱我,但其实她很在乎我,若不然怎么会为我垂泪,为我伤悲?
我还有那个福分陪她海枯石烂么?就这样病入膏肓的身体,即使没有被枪打死,也一定会被病痛折磨死的。我罪孽深重,老天爷不会让我善终的。
这一次我的意识比以往重伤都要清晰,我仿佛能看到那个被送进手术室的自己,满身的血,就那样奄奄一息地躺着,蜡黄的脸仿佛死了无数次一样。
我被开膛破肚,里面的五脏六腑我看得一清二楚。我那病变的肝脏已经没什么用了,看起来烂糟糟的。医生们把穿透我肝页的子弹取出来过后,都盯着我那病变的肝页唏嘘不已。
我他妈这是灵魂出窍了么?怎么会看到自己死去后的样子?
医生们聒噪地在我耳边讨论病情,说的说是酒精性肝炎中期,说的说是酒精性肝癌晚期,总之一个结论就是我没得救了,怎么着都是个死。
我很想硬气地告诉他们,我不怕死,早就无所谓生死了。可看到里面那病变的肝脏时,忽然间很想把里面烂糟糟的肝脏换了,就用秦斐然的肝。
我不想这样千疮百孔地死去,怕到了轮回道上都这样落魄不堪,欢颜看到了怎么办?我想活下去了,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即将临盆的欢颜。我说过要照顾她和孩子呢,还不能够倒下。
不过没有人听到我的心声,在他们眼里我等同于将死之人,这样的抢救不过是例行公事。他们在看了我胸腔半天又合上了,而我又慢慢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再也看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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