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前言不搭后语地碎碎念起来,也不顾身后的人有没有认真在听。
“你莫要急,你的失忆之症同常人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容易治好……师傅前些年也同你一样,突然没有征兆地就将从前那些事全都忘记了,让大晋那些太医瞧了也找不出什么缘由……”
她自顾自说着,“我估摸着,许是太医常年在宫中,见过的病症有限,或许在这种疑难杂症上,还比不上民间那些大夫。我已经派人去寻了,希望能早日治好你的……”
肘弯突然被人大力一扯,贺缈的话戛然而止,惊得短促的叫了一声,再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抵在了亭边的红柱之上。
那张总是不辨喜怒、淡然如神祗的脸,此刻却破了冰霜,覆满盛怒,眼底却仍带着几分隐忍,“陛下,微臣没病。”
贺缈从未见他这副模样,张了张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你不记得……”
“记得或者不记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他打断了她,冰冷的嗓音里带了些歇斯底里,“既然忘了,或许就是不愿意想起,到底为什么还要再找回来?!”
贺缈重重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却在对上她的视线时,微微闪躲开来,骤然松开了紧扣着她的手,往后撤了身子,“不要再多此一举。”
似乎又是在安抚她,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稍稍缓和,面上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平静,“过去的事,忘记就忘记了。重要的是现在,是现在的我,是现在的星曜,陛下。”
贺缈怔怔地靠着柱子,眼睁睁看着他拂袖而去,一步步走远,自己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 -
夜色深浓。
泰江岸边,谢逐将浑身湿透的贺缈扶着靠在了树干上,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低声唤道,“陛下。”
见她紧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谢逐微微皱眉,探手到她肩后,又将人放平。迟疑了一会,还是一手扶住她的下颚,俯身覆上了她苍白的唇。
唇上传来濡湿而柔软的触感,谢逐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却转瞬即逝。他微微抬起身,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尽数撇开后,才又重新低下头,含住了那双唇瓣,心无旁骛地为她渡气……
贺缈眉心动了动,头一偏,吐出了些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
“陛下。”
谢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却见她仍然闭着眼,像是还没有清醒,又张了张唇,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谢逐凑近了去听,才隐约听见了“星曜”的名字,眸色一沉。
星曜,星曜,直到现在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不知去向的国师星曜。
一时间,谢逐竟无法控制地起了恶毒的念头。听说那星曜离京后,便再无音信,与其说不知去向,还不如说是生死未卜。
他重新看向贺缈,只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口口声声叫着的“星曜”两字却是越来越清晰。
谢逐扶在她肩头的手微微收紧,突然鬼使神差地偏过头,有些泄愤似的咬上了她快要恢复血色的下唇。
第42章
贺缈吃痛, 终于睁开眼彻底清醒了过来。
谢逐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迅速撤开身, 却在看清她双眼时愣住。
许是在江水中折腾了一遭, 贺缈眼中的明眸消失地无踪无迹, 一双澄澈清透的异瞳就这样毫无遮掩的, 暴露在月光下,暴露在他眼前。
没有太大的意外, 也没有更多的惊喜, 正是他梦中的那双异瞳。
左眼如淡色琥珀, 右眼如蓝玉髓, 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流光溢彩, 宛若宝石一般摄人心魄……
“……谢逐?”
一睁眼便见谢逐那张俊脸近在咫尺,贺缈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同他对视了好一会, 才迟缓地坐起身, 转头看向四周,“这是,哪儿?”
谢逐回过神, 不动声色地低垂了眼,勉强将视线从她那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上移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除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江水,和挡在身后的密林, 便再也瞧不见旁的东西。
贺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明眸已经不知所踪,只觉得眼前看物似乎更清晰了一些。她撑着树干踉踉跄跄站起身,有些懵了, “其他人呢?”
“陛下忘了?昨晚遇袭,所有船都着了火,都沉了。”
谢逐启唇,“其他人大概都被火势冲散了。”
“那我们……”
贺缈转头看他,欲言又止。
谢逐默不作声,并不想告诉她,自己一见她落水便是怎样的心急如焚失了方寸,是如何奋不顾身在火势混乱的江面上找到她,又是如何将她带到这里……
他缓缓站起来,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密林,岔开话题,“我们还是先寻个地方,稍作安顿再找其他人。”
贺缈愣了愣,不解地问,“为何不立刻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