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多虑,就算你不曾到此,紫影卫手下依旧会有死伤,不是你的错。”慕予似是怕她太过难过,他的声音变得柔软开来,这让惜文心中隐隐好了许多。
她最怕的,便是慕予会怨恨她罢。
“大人不怨我,便好……”
“大人?”慕予微微起眉,不甚满意她叫他大人,“姑娘方才不是这般叫我的。”
惜文脸一红,未置一词。
“唤我慕予即可。”
“……我,不敢。”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眼下,她不过连家都不见得能归去的不夜天红倌,怎敢叫高高在上的将军大人之名讳?
“……惜文姑娘接下来要去哪?”
见慕予突然截断了方才话题,心下不禁失落了去。半晌才淡淡开口:“想回家,但是不知路在何方。”
“姑娘家何地?”
“安宁村。”
慕予没再说话,而是静默的立于一旁,良久才开口道:“我虽不是叶县中人,但于此修整军队对县中地形也有所了解。若是回安宁村,到此便是走错了方向。”
“走错了……方向?”
慕予点了点头,“安宁村在叶县东,而这里,是叶县最北方。”
“最北方?”那她岂不是与安宁村背道而驰?心里没来由的慌了起来,又埋怨自己太过愚笨。当日黑衣人掳走她分明马车是向北行驶的,她自当向东才能归去,怎会向北继续前行?若不是在此遇见慕予,恐怕她依旧会向北前行,愈走愈远!
许是见惜文眸中泪光闪烁,慕予眼中竟掠过疼惜之色,轻言道:“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说的多少有些意味不明,不知真相之人定能听出男女情愫来。只是眼下,惜文顾不得那么多,她只想着要回家。
“谢谢你……大……慕予。”本是想叫大人,话到嘴边却生生止住变成了他那好听的名字——慕予。
慕予听此眉微挑,却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笑容在唇边绚烂。
本是一直高悬的心,蓦然安定下来。许是被这太过美好的笑渲染,惜文两颊绯红,也捂嘴轻笑,又微微一怔,随即又笑的更绚烂了。
待嘴角笑容已平,惜文从袖袍中取出从不夜天中带出的那三张宣纸其中的一张。
“慕予,你看,我写的好不好?”惜文摊开宣纸,纸上是她已经写的很好看的,他的名字。
“为何只有这二字?”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吗?“可是不喜欢惜文这名字?”
惜文的脸色变换几许,嘴巴张了张,却是又羞于说,最后只是磕磕巴巴的说道:“怎……怎会?”
慕予轻轻合了合眼,看似慵懒至极,不再与她为难。可惜文方才松了口气,却意识到他修长的手指滑进她的袖袍,拿走了剩余的两张。
“不要看……”惜文起调很高,到最后却轻如呢喃。因为她面前的慕予,已经展开了纸张。
且说慕予原是未想到她精心藏着的宣纸上写着何物,只当是她自己写了其他不愿叫人看了去的东西,却发现,皆是他所书。明明已经过了许久,却被保存的完好如初……
再望向羞不可耐的她时,他的烟波好似是有桃花飘入了一汪春水,温柔的似要泛起涟漪。
慕予开口,似温度恰巧怡人的风:“惜文……你可知道,这句话是何意?”
“恩?”惜文这才半拒半应的抬起了头,望向慕予。见他正拿着的那张宣纸,才知他指的是那句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不知……”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分明目不识丁的……仅识得这几个字,已是慕予所授,又怎可能会知其意?
惜文本以为慕予会告知她那句话的意思,告诉她,他名字究竟何意。可是,慕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盈盈的望向她。她想开口询问,却又见慕予靠墙而坐,微曲左膝,眉舒目展,轻言道:“迟早有天,我会知会于你。”
听此,她便无有再问。本一心想出去的寺门,眼下慕予归来,便也不想再去了,更何况,天色已晚。
春日向来昼短夜长,跟慕予在一起,似是白日光景宛若过息。这一日她还未做任何,竟是已日光阑珊。
于是也跟着慕予靠墙而坐。
慕予见她坐定于他身侧,才开口道:“天色晚了,你今天尚未进食,想必是早已饿了罢。”
他这一说,她倒是真的觉莫着饿了。只是眼下哪有事物?不想慕予担忧,于是强撑道:“我不饿啊,谁说我饿了,分明一点也是不的!”
“是吗?”慕予眉间有一丝趣意突显,“不饿的话,我便自己吃了。”
像是变戏法般,慕予竟是掏出两块油纸包裹着的桃花糕来。
“……这……”惜文当然是饿坏了的,只是方才逞强说不饿,眼下,只得吐吐舌头咽口水,看着慕予将油纸包打开。
悻悻的垂下头,却看见出现在她唇边的桃花糕……顺着桃花糕微微抬头向上望,见慕予抿唇浅笑而望她:“吃罢,方才我回来的晚,不过是去买了两块花糕,这两日你几乎无所进食。”
这……可是在解释他将她丢在这里而晚归?
“天气虽转晴,紫影卫也已解决,但开门迎客之店铺依旧少数,只得买上着花糕以应急。”
莫不是怕她不乐于这桃花糕?惜文有些想哭又有些许想笑,离开安宁村后,慕予是唯一一个在乎她的人。至少,在她心里是这般觉知的。
惜文没有伸手接,而是红着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