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韩卿与江锦川二人却悠哉悠哉的坐在亭台中喝茶下棋。
“怡妃那边什么情况?”韩卿落下一子,神色淡然道。
那日宴会过后她才知道,那昌乐公主本就是他的部下之一。就算韩卿提前知道那昌乐有问题,也着实没料到江锦川的手腕居然大,也这么直接。
江锦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江启岳没有起疑,也很相信她就是齐国派来离间我和他关系的。”这也让江启岳虽然对他抱有戒心,却也不得不用他。
韩卿抿嘴一笑,“也好。昭儿来信了,说是过几日便要回京,不日再启程助齐伐北。”
江锦川见她一谈起韩昭就面带微笑,不由有些气闷,只诺诺的应了一声“嗯”便没了下文。
这韩昭哪儿都好,就这点烦人。走哪儿都招她的视线。
韩卿一见江锦川这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一时间,既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却不能对他做出丝毫的回应。
念到这儿,她神色也有些暗淡深邃。
其实面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灵魂,是的,就是灵魂,她已经不止在一个世界感受到这个灵魂了。阿初能够肯定,这个灵魂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而且一直以各种各样的身份陪在她的身边。
阿初经历了很多的世界,对灵魂有一种敏感的嗅觉。
所以就在这个魂体第二次出现在她身边时,她就发现了。
她也曾查过为什么这个灵魂会一直跟着她穿梭各个世界。可就算翻完整个生平录,跑去问了白团和孟姑,都一无所获。就像她为何会为完成那些人的悔恨奔波于各个世界一样,查无踪迹,也无从查起。
最开始的时候,阿初还会对它感到好奇,但时间久了,她也懒得管,顺其自然了。
而她自己也习惯了每个世界,都有一个人会默默陪伴着她。就像上一个世界里的死士南岳一样,或朋友,或亲人,或男人,或女人,不会说什么,只是无言相伴。
只是这次的魂体似乎变了,它不再仅仅希望以朋友亲人的身份来陪伴她。它在渴望,强烈的渴望得到她的认可,她的亲近,和她的,爱。
想到这儿,阿初不由叹了口气。
找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阿初当然是乐意的,毕竟漫漫岁月长河中,她一直是孤寂的一个人,不知自己来自何处,更不知要去向何方。
即使在这数不尽的时光里有白团和孟姑的相伴,也有花样不同的故事等着她去编织,可谁又知道,在无数个世界中,那些独自一个人的时间里,她都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单薄的身躯,已慰内心深处那寂寞如雪的冰湖。
可只要一想到,那情爱可能会让她变得不再像自己,也可能会让她自甘情愿的坠入深渊,她就不由有一丝的犹豫……
在她有意识以来,孟姑就一直守着那一座名叫奈何的桥。
不为其他,只求在茫茫人海中,能有机会见那人一面。
既是见了面,那人也再不识她,既是见了面她也不能将往事说出,既是那人所经历的的那一世爱上了别人,她也要微笑的、从容的将汤递于那人手中,亲眼看着他饮尽,再一次忘记那本来就对她只有短短刹那的记忆。
然后她又微笑的、从容的将他送往轮回路的尽头,伫立着看他离去不回头的身影,再哭的声嘶力竭……
哭完后,她又擦干眼泪回到奈何桥头,静静的,默默的,等着他下一次的到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无尽的等待,无尽的孤寂,无尽的希冀,无尽的绝望……
天地为炉,日日煎熬……
阿初承认,她胆怯了。
那样的感情,那样深挚真挚的感情,她做不到,也不敢做。
阿初也承认,她自私了。
就算那个未知来历的灵魂生生世世的跟着她,但说不准哪天它就消散不见了,毕竟,它只是一个魂体。
若真到了那时,她又该怎么办?像孟姑那般生生世世的寻找,生生世世的等待吗?不,她做不到。她不要变成那样,被一个人彻彻底底的牵制,套牢,到最后辗转反侧,失措发狂,痛不欲生,变得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
她不要。
既然她给不了,那就一丝念想都不要给它留。
对,只要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坚持久了,也该疲惫放弃了吧。
阿初这样想着,也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这样想的同时,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心虚。
阿姊护你一世(二十二)
既已做了决定,便也下定了决心。
韩卿垂眉问:“皇上这段时日在给你安排婚事吧?心中可有决策?”
江锦川在她开口的那一刻便不说话了,只直直的望着她。那浅色却又带着几分执拗的眼眸,就那般□□裸的看着她,像是要直直望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