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沐尖下巴一抬,看着有点儿傲然,一点都看不出跋扈,好看极了。
得了许多的打赏,小青年眉开眼笑又被迷得晕头转向都要找不到北了,晕晕呼呼哈着脸腰谄媚,“哎!谢、谢谢宫少爷的打赏!”
没想被知晓身份,宫沐微怔,随即又恢复了那一脸的清冷,心想是个有眼力的,难怪还送了点心。
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微微地点了点头,宫沐提着掌柜送的点心移步下楼了,那随意的步伐步步生莲,看得跟在其后的小二哥不由得一脸痴迷……不愧是天下第一美,或许真是那天神下凡亦说不定啊。
走到楼前的柜台处,里头的掌柜虽然巴望着,却未有殷勤地走出来谄媚,讨好得恰到好处并不惹人嫌。
对着那长着一张笑脸的掌柜点了点首,算是谢过那赠送的点心,东西不贵重,构不成贿赂但又能讨个熟脸。
很会做生意,也是个会做人的。
拎着糕点悠然地穿过小巷之后,来到湖边大街,宫沐才发现这条街比他看到的还要宽阔许多,也要热闹不少,比里街要人多些。
大约是因为这边靠湖,如今天热了,湖边凉快。景色自然也是好的,观湖游戏甚是惬意的好地方。
有意思的是,隔着不到二十仗居然围了两拨的人,窃窃私语的这大热天的也算是很热闹。
仔细围观,才发现居然巧合的都是卖身葬父……呃,另一个是葬母。
这天雷滚滚狗血剧的即视感,为啥让他感觉不到悲戚?
先到了解情况后的黎生细细跟宫沐祥解了这两头的情况,听得宫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穿过来头一次出门就遇上了这种事情,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然,他还是很富有同情心与怜悯之心的。
不然他怎么会烈日下跑来围观呢,那绝对不是纯好奇。
围观的人倒是不少,大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有的还指指点点,却不见有人主动掏钱,更无人做那个出头鸟。宫沐扫了一圈围观人的神情,有同情的,也有漠不关己的,更有一些阴险脸上掩饰不住的算计,还有纯粹看戏围观的……比如他自己?
再把视线移了过去,这是一名卖/身葬父的……女子。女子年纪有些大,约有二十了,或者更成熟一些。脸很干净,所以看得清五官,长得还算标致;衣着略有讲究,露着白皙的脖子还有半边小胸脯;长裙铺地,一手无力地撑着地面,一手握着丝绢半掩脸,歪着腰一副弱柳迎风的模样,看着倒有几分姿色、几分我见犹怜的可怜楚楚。
楚楚可怜的女子一手举着小绢子“嘤嘤嘤”地哭着,好不凄凉,叫人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很是想来一个英雄救美。
宫沐知道这世道比他认知的要民风开放,绝对不比大唐朝保守。所以这样的穿着打扮着实不算奇怪,更说不得人家不守妇道孟浪招人。
那卖/身葬父之女在“嘤嘤嘤”的小泣中断断续续讲着那可怜的身世,然后大家得出来的结果是:此女大孝!不求其他,只望好心人买下她为奴为婢,唯求足够的银子把她之父安葬。
听起来,真是个大孝女。
孝字当头,那些冷漠的路人也不免有了些感慨。
在这个世道,真的签了卖/身契,那一生艰苦虽不能说,但必定生死不由自己的了。
坏一点的,若遇上了不厚道甚至是恶毒的主家,坏脾气的一个不小心把她弄死了,也不过到官府里备个事便罢了,连赔银子都不需要,更没有什么杀人尝命之说。
如此不公待遇,稍有点儿条件,即便生活艰苦都不会有人愿意的,因此,平常当街求卖的还真稀少。
电视剧里演的那都是坑人的,宫沐这会儿心里头掇撺着想。
这种事,不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估计也不会有人真愿意这么做。
引了这么多围观者倒也不稀奇。
可以说,这会儿围观的人,到底还是心生怜悯的更多些。
当然,原本也括宫沐。
只是这会儿可能已经不包含他了,此时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无趣,在无人注意之下翻了两下白眼。
黎生很有眼力,即便他内心充满着对可怜人的同情,但他还是更在意自家少爷的心情转变,这会儿立马凑了过去小声地,巨细靡遗地报告了两头被围观的情况。
宫沐挑眉,又看了一眼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原本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真的。
他觉得自己估计也不会那么好心去多管别人闲事,只是这会儿有个一脸穷酸模样的书生满目的悲凉,看着那嘤嘤嘤的女子就像他如丧考妣,比人家还悲伤难过,那么着急地就掏腰包了。
“……姑娘,小生家无厚积亦无力买奴,但仍愿为姑娘略尽绵薄之力!”穷酸书生凛然正气含泪而道,边往那洗得有些发白的素衣大袖里掏,终于给他掏出了几粒碎银。
宫沐瞧着,以他的认知,那碎银加起来,大约有四五两,是书生的全部家档了罢。
一粒碎银最小的为一两,有一两至五两不等,到十两便是一锭小白银,也叫一锭银子;一锭银子有十两,二十两,五十两。
一两黄金算是10两白银,一两白银有1000个左右的铜板也就是一贯钱,这个时候的钱还未上涨得太厉害,物价还不是很高。
十文钱可买几个蛋了。
照这么算,这穷酸书生掏的银子可以买好几辆货车的蛋了,吃不死他。
真是慷慨,宫沐都不知要不要好好表扬一下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