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力道, 令雨伞脱手落地。
陈霜呆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它。
“哗啦啦——”雨水垂直落下, 怪物的身形恢复了原貌。
明明是在雨中,它身上的白色毛发不见丝毫的湿漉。隔着一段距离, 那双红色玻璃珠一般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陈霜,它没有发怒,也没有朝她靠近。
“你……你究竟,是什么?”
陈霜与它对视, 她做好准备,只它稍有动作,她立刻拔腿就跑,冲进楼里。
但它没有动。
它是映在雨幕中的幻影, 没有自己的声音, 没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表情。
校门开了, 有学生陆续进入校园。
陈霜沉默地站在一楼,小朋友撑着伞, 往她的方向走来,小伞撞散了兔子怪物胸膛以下的部分。
“陈老师早上好。”小同学乖巧地给她敬了个礼。
“早上好。”陈霜对他笑笑。
再转头,雨中的怪物已经重新复位完毕。
好像这个空间内,只有她能看得见它,路过的不论是学生还是其他老师,他们没有为它止步,或者对它投去好奇的视线。
早读铃声响起,陈霜如梦初醒,快步走向自己的班级。
等她上完早读,路过走廊,瞥向一楼,那只怪物的幻影居然还在那里。
察觉到陈霜的视线,它仰起头。
她被它突然的移动吓了一跳,不敢再多看,匆匆收回目光。
坐在办公室,陈霜心神不宁地打开手机的天气软件。
其实今早出门前她刚刚看过,最近能翻看的日期,无一例外标注着降雨的标志。
“咦?”
陈霜眼前一亮。
“下午雨会转小,明天会放晴!这是真的吗?”
她话音未落,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已经被这话挑起兴趣,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晴天终于要来了?”
他们确认了她手机软件上的信息无误,表情都很高兴。
“我家阳台的衣服都挂满啦,每天下班回去还要烘干它们,如果有大太阳天,我就可以把我家的被褥洗一洗了。”
“是啊,雨天我骑车上班超不方便,天天盼着天气转晴就好了。”
身边的教师七嘴八舌地就着天气讨论起来,陈霜看着他们表情丰富的脸,尝试和他们一样,表现出开心的情绪。
可到底是心里有事,她没法真正的笑出来。
——他们是真的吗?
——我从幻境出去了吗?
陈霜在心里又一遍问自己。
“王老师,”她转身,问位置在她旁边的教师:“学校从哪里移植来的白玉兰树呀?就是,我们窗户这儿能看到的那棵。”
王老师在批改作业,红笔唰唰打着勾,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哪知道它从哪来的啊,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你看一眼,说不定就知道了?”陈霜的手指向窗外。
那棵树,昨天是没有的,她怀抱着希望,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对周围的变化感到古怪。
“唔,”王老师抬了抬眼,看向她说的方向:“那棵树在那儿好多年了,我在这里上班的时间都没它久,不知道它从哪来的啊。”
“这样啊。”陈霜笑得比哭还难看。
下午的时候,雨势果然转小。
一楼的同一个位置,依旧能看到那只兔子怪物。
淅淅沥沥的雨,让它的身影淡了许多,不细看的话,几乎看不清它在那儿。
它在等她,陈霜知道。
冤有头,债有主,她想:它是来索她命的。
在学校呆到清校,关掉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陈霜拿起雨伞,走下楼。
雨已经很小了,甚至没有必要打伞。
兔子怪物已经浑然看不出先前的样貌,它看上去,更像是用点勾勒成的一个模糊轮廓。
如果不是陈霜见过它,她可能看不出它还在原地等着。
小心翼翼绕过它,她往校门外走。
怪物以雨水为介质,所以在雨中,它是能够活动的。
陈霜走出校门,它跟在她后面。
她回头,就能看见它,模模糊糊的一团,不紧不慢地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样客客气气,可不是它以往的作风。大概也是和它变得虚弱有关系,这场旷日持久的雨终于要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