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辰感觉整个人都如坠冰窟，通体发寒，说出这些话仿佛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原来这就是，他被你选择的原因。”

“是。”

看着封北辰，顾念星从他深沉的双眸中看到了一片晦暗的灰败，夹杂着让人难以描绘的空洞。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直到过去了二十分钟，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整个室内沉浸在一种无法描绘的压抑氛围中。

直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座机响起——

封北辰将目光从顾念星身上离开，按开了床头灯，淡淡的拿起座机，接听，“什么事？”

里面传来了闵修小心翼翼的声音：“总裁，您醒了，是这样的，到换药时间了，医生已经在等候了，是现在让医生上楼去，还是……”

“不用了。”

“总裁，可是您的病情……”

封北辰眉头微蹙，似是有些烦躁，不等闵修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念星距离封北辰站着接电话的位置不远，加上房间里足够安静，居然将方才两人之间的通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着封北辰挂断电话，在床上坐下，似是很疲惫了，却没有在躺下的意思，而是眼帘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念星也的确不知道自己还呆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准备离开。

“如果嫁给叶廷笙也是你恨我和惩罚我的一种方式，那么，你其实还有比那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你在说……你吗？”顾念星先是一愣，旋即嘴角的嘲意深了几分，“听起来是不错，可，封先生还是不要说笑了，你难不成会真的娶我这样的人？”

封北辰抬眸望向了她，将她满脸的嘲意收入眼底，“我从不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我要娶你，这是真的。”

“为什么？当年我在事业巅峰，在人生还没有毁灭的时候，尚且不能入你的眼让你娶我，现在的我又凭什么能嫁给你？”

许是封北辰看着她的目光和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沉稳，让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真实。

可，纵使如此，还是让她的目光中泛起连连惊愕，她明明已经习惯了保持冷静，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却还是在这个人面前维持不下去了！

如同当时在s城，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此刻的他说‘我要娶你’的时候，她的心完全没有办法保持平静，甚至激起了惊涛骇浪，恐怕一时半会儿完全无法平静……

“你恨我，我给你机会，娶你，方便让你更痛快的恨下去，一辈子。”

他的话低沉，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他是认真的。

“这就是你要娶我的理由？呵呵呵……”她笑了，眼睛里有眼泪在往下掉，她感觉自己的笑声快要止不住了。

“或许，不光是因为这个。如果你非要让我说出个理由来，作为云霄的二哥，我有义务保护他让他不受到伤害……”

“真是一个好哥哥，伟大啊！为了让我不祸害你的弟弟，甘愿牺牲自己娶了我，啧啧，封先生，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你可知道，曾经我视为这一生的愿望就是让你娶我，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现在，你终于亲口说你要娶我，可，理由居然是因为这些，呵呵呵，原来，没有爱也可以结婚，恨也能结为夫妻，封先生让我大开眼界了……”

“……”

封北辰薄冷的唇动了动，没有开口，从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为她把脸上斑驳的泪痕拭去。

手腕忽然被顾念星抓住，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嵌进了他手腕处的血肉里。

他面色平静，没皱半分眉头，只是平静的凝睇着她。

良久后，她以为两人又要沉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他的声音响起：“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登记结婚。”

“呵呵呵，封先生，你好像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表姐，你现在这么做，不怕伤了你未婚妻的心吗……”

封北辰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脸上，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很在乎你表姐的感受？”

“当然不，她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关心。”她摇了摇头，耸肩道：“我只是好奇，你封大影帝行事素来稳定，从不落人话柄，却突然要抛弃准新娘而跟她的表妹结婚，你就不怕无法跟整个封家交待？不怕伤了粉丝们的心？”

看着她的眼睛，他声音平淡：“如果你觉得这样解恨，我无所谓。”

“封先生突然这么善解人意，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许是他的‘求婚’来的太突然。

因此，即使他明明是如此认真的在说这个话题。

她却一直忍不住想要笑，那笑容中透着无解的绝望……

“这就是世事无常吗？曾经的我盼星星盼月亮都渴望发生的那一幕，此刻发生了，却是在我已经对爱情死心了的时候，封先生，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很讽刺吗？即使我愿意嫁给你，即使我们结婚了，你以为我们之间会如何？已经不会再爱任何人的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回应，甚至——我还会时不时的膈应你，用我的恨去戳你的心窝，你确定要娶我？甚至把这样的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吗？”

他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你答应了？”

她还在笑，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却蕴含着一种泪意干涸后的美丽，“如果我拒绝，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