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倾宫峰,想到此事暗笑不已之余,又遣了执事弟子调来君凝雪的身世来历查看。
紫霄派门规甚严,对弟子出身来历都有详细记载,苏长宁如今代摄峰主位,要查一个外门弟子信息自然不难, 不过片刻之后, 记载君凝雪所有情况的玉简便到了她手中。
原来这位君凝雪出身于一个不甚出名的小千界白鹤界中, 从小便失去双亲,由伯父抚养长大。而她的伯父,则是一个筑基修为的散修, 原本维持他二人生活并不甚难,谁料那伯父在寻找自己失散多年亲女线索之时与他派修士起了冲突, 斗法之下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不仅再无法靠初级的炼器手法赚取灵石, 而且尚需常年服用丹药。很快两人的积蓄都被填了进去不说,还赊欠了丹药铺不少,是以才有苏长宁在天罗城遇见君凝雪时的那一幕。
在被司元嘉带回紫霄派后,君凝雪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仅凭着那枚灵草玉简寻着灵草后不必再沿街售卖,而是可向直接上交师门兑换贡献点数,然后换取丹药供给伯父疗伤,十分方便,而且还有了自身的交际。她在外门弟子中灵根不算差,只是因入派时年岁略大才被分入外门,是以修行起来进境不慢,容貌又颇是秀丽,加上是司元嘉这个旋室真传领回门派的,旁人待她总要顾及旋室峰,所以在低阶弟子之中,竟有了内门真传则称苏长宁,外门则称君凝雪的说法。
至于令司元嘉大感头疼的那一节,则是在君凝雪日渐自同梯之间寻得自信后,便将原先心中对这位将自己救出苦海的清俊修者的暗暗恋慕变为了直截的行动,不是在司元嘉准备外出游历时替他准备上许多应用细软,就是时不时地以师门玉简向他传讯,吟咏一些缱绻词句,或是痴守在旋室山门,只盼他回眸一顾。就算司元嘉明示暗示做尽,也是丝毫不顾。
放下手中玉简,苏长宁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说来紫霄派这类弟子玉简也是有趣,如此巨细匪遗,也不知是哪位记录的。
若不是派中弟子一旦进入内门,这玉简便随之销毁,她倒想看看自己的那一支上是如何记载。
隔日一早,司元嘉的传讯便到了苏长宁洞府。
上面所说地点,正在倾宫峰内。苏长宁特地吩咐了看守倾宫山门的职守弟子一会若是见着君凝雪,便任她自行入内,就往倾宫外峰去了。
倾宫峰的风光仍是一如既往的秀美,葱郁草木点缀于灵泉、寒池间,白云冉冉自半山升起,掩入这一片水光翠色中,令人观之便觉忘俗。
苏长宁还未入内门时,司元嘉便时常替鸿逢真人在各峰之间走动,对倾宫峰也极是了解,是以他选定的地点,竟是连苏长宁平日也未曾发现的美景。
只见由立足处望去,一线山泉自壁间石缝潺潺流落,击在那一弯清澈溪水之中,溅起水珠落玉般撒落四周,其下七彩玉石早已被溪水冲刷得光润无比,颜色透过跳跃的水珠折射在空中,宛若珠宝,灵动可喜。
不过此时两道璧人般身影立于其中,竟生生令这仙家景色相形之下,都是黯淡。
“长宁……”清俊男修身长玉立,神色间虽十分内敛,但眼神中的缱绻却是流露无疑,“未曾想到,我们之间,会有今日。”
“司……元嘉。”绝丽女修似乎尚还觉羞涩,先是一字唤出后,睫羽微垂,颤动了几下,才又改了称呼,“我也是不曾想到……”
“长宁,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她的话语似是给了那男修极大鼓舞,一时间竟踏上前半步,“你可明白,我如今之心?”
“……”抬眸看了他一眼,女修又像是被火灼一般飞快地移开视线,抿唇并不应答。
“长宁,我心昭昭,可鉴日月。”并未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气馁,男修只是字字坚定地续道。
“我……”女修樱唇微启,欲语还休。
此时萦绕在二人之间的气息,仿佛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一处山石后,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清丽少女双眸中由才开始的不信,变为了绝望。
若是旁人,她必心有不甘,但是,如今与她心中所思之人并肩而立的,是苏长宁……
先前她与苏长宁交谈时,只觉自己在她面前,就如同一粒尘埃,低到了地里。
天资极佳,容色绝丽,心性坚毅。
竟件件都是自己所不能企及的,但是,司师兄……那是自她被他从那几个合欢宗修士手下救出时便刻刻未忘的人啊!
拢在袖下的双手紧握,女子清秀的脸上写满哀伤与纠结。
“长宁,这倾宫峰上,果然风景如画。”正沉浸在暧昧气氛中的二人自然未曾发觉少女的存在,只听那男修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们足下白云生处,柔声说道。
“先前我就在倾宫峰中,竟也未曾发现如此美景,今日……”女修话说到一半,似乎害羞地打住,听在少女耳中,自知她是今日有那人在侧相陪的意思。
偶有清风拂过,扬起二人一色紫白绣雷云的袍服下摆,在风中掠起交缠在一处,却是说不出的缱绻。